“阿箏,你的臉紅得好像猴屁股啊哈哈哈——嗷!”
還沒得意多久,方佑新被當頭一擊,痛不欲生。
夏齊箏從牛皮紙袋裡掏出一套衣服,做工精美,麵料高檔,他垂頭看了眼自己洗得刷白的校服,眼眸的情緒晦暗不明。
“方佑新,幫我還給她吧。”
雲湧日落,飛鳥擇木而棲。
“小空回來啦,張阿姨今天休假,媽媽給你做飯!喜不喜歡?”
魏空邊“嗯”邊看了一眼手表。
8:30。
他轉身開門,一位風塵仆仆的女子恰好趕到,視線平齊,那雙夾雜著風霜的冷冽眉眼毫無情緒。
“晚上好。”
女子進門前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煤球,問:“持續多久了。”
“五天。”
“何必呢?”
“沒有下次了。”
母親雖患有精神障礙,但張阿姨請假沒來是真的,魏空上某團點了份外賣。
數分鐘後,門鈴響起。
階梯下的少年換掉了校服,纖長的手指拎著外賣,臭著張臉,略有些不耐煩,尤其是在見到魏空之後。
“外賣。”言簡意賅。
更不可能會像彆人那樣說給個5星好評之類的。
“夏齊箏?”屋內傳來聲音,他探頭,眸裡閃過詫異。
“林學姐。”
林悟微微頷首,“好久不見,吃飯了嗎?”
“嗯。”
其餘的林悟沒有多問。
“你母親的病已經穩定了,但不排除再次發病的可能,空閒下來的話,就多陪她出去走走吧。”
“我不是養了條狗嗎?”
“還是要注意心境的。”不過,林悟覺得,現在的煤球貌似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
送客後,魏空上了竺惜的房間。
窗簾被拉開,露出浩瀚無垠的星空,半輪殘月高掛。
床上的女人麵色倒是好多了,這會兒正閉眼休息,可能聽到了來人的動靜,皺著眉睜開眼。
魏空走到床邊蹲下,而女人卻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怪物一樣,拉上被子躲到床角。
“媽,您躲什麼?”
竺惜的眼神突然惶恐無比,而更多的是憎恨。
“你這個殺人凶手,把我兒子還給我!”
魏空失落地垂下頭,“媽,我才是您兒子呀。”
“不可能!我兒子叫煤球,是被你害死的!”
魏空失了耐心,“煤球是條狗,您看清楚了。”
“殺人凶手!殺人凶手!”
竺惜瘋狂叫喚,卻始終不敢靠近裴欽一步。
“好好睡覺,明天你會忘的。”
魏空一手插兜,另一隻手重重關上了房門。
當晚,魏空又做了個夢。
這次和昨天的不一樣,他看清了夢中人。
意想不到的是。
那人是夏齊箏。
他前麵是懸崖。
他好像要跳下去。
魏空忽然覺得步伐沉重。
他邁不出腳。
遙遠的天邊與群山萬壑相連,太陽要落了。
太陽要落了。
光束籠罩著夏齊箏,可他似乎想逃離。
逃不了了。
夏齊箏回頭朝他莞爾一笑。
很奇怪。
明明隻有一麵之緣,明明他們連話都沒說過。
魏空的心臟竟在抽痛。
似是悲鳴,似是哀求。
夏齊箏說:“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似乎篤定魏空會跟著往下跳,他縱身一躍,沉醉地閉上眼,享受身心的解放。
自由了。
終於自由了。
晨曦透窗,薄霧將散。
少年醒了。
他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