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嶽坐在榻上幽幽歎氣,該說不說她可真夠倒黴的,就這樣一摔就穿到了秦朝。
而且就算要穿到胡亥當政的秦朝來,怎麼也該讓宋可然來才是,想必對方也是萬分願意,讓她一個無辜路人‘中彩頭’算怎麼回事?
回想起夢中的記憶,秦嶽隻覺無比唏噓,現在她用的這具身體屬於褚邑公主。
褚邑公主此人在史書上未有記載,但在這個時空裡,她是胡亥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二人都是由胡姬所生,姐弟倆關係感情親密,幾乎是形影不離。
褚邑八歲那年,母親胡姬因病去世。病重垂危時,曾將姐弟倆喚於榻前,胡姬拉著褚邑的手說了些‘長姐為母’的話,要求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必須以弟弟胡亥為先,簡而言之就是讓褚邑當好一個‘扶弟魔’。
褚邑本就疼愛弟弟,哪裡會不答應呢,何況這還是母親的臨終遺言。
胡姬放下心來,對褚邑說這是為了她好,因為胡亥不僅是弟弟更是大秦公子,而褚邑不過是個女子,她隻有做到扶持弟弟,日後才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這話放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可循。
但落在秦嶽耳朵裡與PUA無異,哪怕是做夢,聽了都有些氣憤,為褚邑不平。
胡姬死後,褚邑確實做到了承諾,事事將弟弟胡亥放在首位,好在胡亥待褚邑也算不錯,求得與秦始皇東巡的機會後,也要拉著姐姐一起去。
東巡的這段記憶,對褚邑來說是美好且夢幻的,哪怕是隔著夢境,秦嶽也能感受到她的欣喜和快樂。
隻是等他們到了琅琊郡後事情急轉直下,秦始皇忽生重病,隨行的太醫束手無策,眼見皇帝身體每況日下,隻能立馬啟程返回。
由於秦始皇病得實在太重,連趕路都成了煎熬,又不得不暫緩腳步,滯留於沙丘行宮。
上卿蒙毅奉命折返,禱告山川神明,為秦始皇祈福。在他走的前一天,曾與褚邑有過對話。
“褚邑公主,臣不放心李斯和趙高,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請務必通知臣,蒙毅在此謝過公主殿下。”
褚邑沒有多想,口頭上答應了蒙毅,隻是後來事情的發展,遠超出了她的預料,不得不麵臨艱難選擇。在親情和道義之間,褚邑選擇了替胡亥隱瞞。
當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褚邑的內心就受著煎熬,心中鬱結難平,胡亥當了皇帝後的所作所為,無疑是給褚邑的傷口上撒鹽,每日承受著極度的抑鬱痛苦。
昨夜在得知胡亥行誅手足後,褚邑嘔出一口心頭血,於昨夜悄然離世,卻無人知曉。
此時天已大亮,晨光透過窗欞,照出一室寧靜。
宮女見秦嶽醒來,坐在榻上愣愣出神,小心翼翼地詢問:“午膳已經備好,公主可要用膳?”
秦嶽動了動身子,發覺後背已被汗水沁濕,衣服沾在身上格外難受:“我想先洗個澡。”
宮女聞令,連忙下去讓人備熱水。
片刻後,秦嶽褪去衣服躺在溫暖的浴池,發出一聲舒服的長歎,身上疲憊頓時消散了大半,本來還以為在古代洗個熱水澡,頂多就是在大澡桶裡泡一泡,沒想到秦朝王宮已經有了帶壁爐的浴室,甚至還有用於排水的地漏。
望著浴室牆壁上精美的壁畫,以及周遭奢華的裝飾,秦嶽不禁搖頭感歎,看來還是他們這些現代人太過淺薄。
沐浴過後,秦嶽換了身華麗的絲綢長裾袍,袖口和衣領處的紋樣皆是用金線所繪,華美異常。這還是她頭回穿絲綢衣服,隻覺得分外彆扭,好不容易坐定後,梳頭的宮女拿起玉篦子為她梳發髻。
“等等,玉笄看著也太素了。”見宮女拿起了幾枚素淨的玉笄,秦嶽不是很喜歡,在瞧見妝案上有金簪,頓時眼前一亮,“換成這些金簪。”
在現代她是個實打實的窮人,高攀不起價格一路暴漲的黃金,如今都成大秦公主了,可不得使勁揮霍一下,要不然都對不起這次穿越。
當金燦燦的發簪插上發髻後,她整個人變得更加耀眼奪目起來,秦嶽美滋滋地想,果然黃金就是好看、襯人,她很是滿意,朝銅鏡裡看了又看。
秦朝的銅鏡比她想象中要清晰,隻是鏡子中的這張臉,讓秦嶽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乍一看似乎有幾分她原本長相的影子,額頭平闊鼻子挺拔,下頜飽滿端正,略有些男相。但褚邑的五官和底子要好上太多,單是這細膩透白、不見毛孔的皮膚,就令原來的秦嶽望塵莫及,畢竟皮膚底子這種東西,要麼靠天生基因給,要麼後天靠醫美。
除了皮膚大相徑庭外,褚邑的眼睛也是極為特彆的鳳眼,略微上挑的眼型,看人時有種淡淡的倨傲矜貴,和胡亥那雙桃花眼正好相反……胡亥長相倒是和他的性格完全反著來,皮相多情豔麗,做起事來卻六親不認,沒有一點人性。
這當皇帝的,可以狠,可以蠢,也可以昏,但不能又狠又蠢還昏!胡亥還能把三種亡國debuff湊起來,在某方麵來說還真是個人才。
秦朝二世而亡的結局,胡亥和趙高要占主要責任。如果說胡亥是又蠢又毒,那麼趙高就是又狠又毒。
自趙高扶持胡亥登基後,胡亥對這個老師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任何政事都是先問過趙高的意見,而趙高也借著胡亥之手黨同伐異,開始一次次大清洗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