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死的人是趙高有舊仇的蒙氏兄弟，隻因多年前蒙毅抓住了趙高的小辮子，將人帶到秦始皇麵前，要求依律處置趙高。

隻是那時候的秦始皇認為趙高是個人才，加上趙高一番巧言令色，於是龍顏大悅的秦始皇免除了他的刑罰，還讓幼子胡亥跟從趙高學習律法，可惜秦皇的寬容和重視，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反而為帝國的崩塌埋下了禍根。

扶蘇自戕後，胡亥本打算放過蒙氏兄弟，是趙高屢進讒言，暗示胡亥蒙氏兄弟手握兵權，若是心懷不軌欲替扶蘇報仇，他的位置就將坐不穩。

胡亥年輕冒進，極容易受到挑撥，加上他心裡確實有鬼，於是聽從了趙高的建議，令蒙氏兄弟自裁。

而這一次，趙高再次利用胡亥的這個心理，提議胡亥斬草除根，屠戮兄弟姐妹。昨夜風裡飄來的血腥味，大概就屬於那些死去公子公主。

一想到這裡，秦嶽瞬間心如刀絞，額頭上滾著豆大的汗珠，險些暈厥過去。

宮女見狀，連忙請來了宮中太醫。

不多時，太醫便匆匆趕到，來人是個氣質文雅的青年，替秦嶽把過脈後，取出藥箱中的一包東西，遞給了一旁的宮女說：“公主這是老毛病犯了。切忌憂思過度，按時服用此湯藥，多出去走動走動。”

“我記下了，多謝太醫。”秦嶽連連點頭應下，抬頭卻見對方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中的神色複雜難辨，直盯得她發怵，不禁問道，“怎麼了？”

半晌過後，青年太醫啟唇囁嚅道：“公主，最近可好？”

“嗯？”秦嶽有些不明所以，張口便答，“我挺好的呀，你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話，青年像是被傷到了似的，啞然一笑：“是臣多慮了，還望公主多多保重身體。”朝她行了一禮，提起地上的藥箱，步履踉蹌地走了出去。

這失魂落魄的背影，叫秦嶽心中一陣發酸，到底什麼情況？難不成褚邑公主和這名太醫關係匪淺？

半個時辰後，秦嶽終於從侍藥宮女口中得到了答案，豈止是關係匪淺，簡直不要太親密——那太醫姓夏，是褚邑公主的前駙馬！

秦嶽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見侍藥宮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她連忙扶住額頭，裝出一副失憶的樣子：“我最近腦袋昏昏沉沉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我為何和他和離了？”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是您主動提出和離的，具體原因奴婢不知道。”

沒想到事情還有這一茬，不過得虧是離了，多個弟弟也就算了，多個丈夫可不行，她又問：“那我和夏太醫有孩子嗎？”

宮女吞吞吐吐道：“您與夏太醫成婚五載未有所出。”

“為何？”見宮女欲言又止，秦嶽補充道，“本公主不會怪你，直說便是。”

宮女的聲音一點點低了下去：“因您數年前救陛下傷了身子，經太醫診治說公主您此生不能有孕。”

“是嗎？”秦嶽有些高興，這可是件值得慶賀的好事，古代女子生產的死亡率很高，不能生孩子等於多了條命。

隻是對褚邑公主這個古代女子來說，這件事或許有些殘忍了，也不知道她和夏太醫合離，不能有孕的原因占了幾成。

“你把頭抬起來。”秦嶽收回發散的思緒，看了眼把頭都快埋到地裡的侍藥宮女，問她，“你想不想出人頭地？”

宮女聞言，眼睛瞪得溜圓，活像隻林中小鹿，有股子機靈勁兒：“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秦嶽笑道：“你是個聰明的，本公主也就不瞞你了。我如今隻記得和陛下相處的片段，其他的事情幾乎忘了個乾淨，所以我才問你那些事情。”

“這件事我不想被人知道，傳到陛下的耳朵裡，讓陛下擔心。”秦嶽歎了口氣，繼續說，“你也知道，最近乃多事之秋，陛下性子又急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是不是？”

宮女的身子顫了又顫，抖著聲音回道：“奴婢聽公主的。”

“好。”秦嶽笑得開心，問她：“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蕨。”

“可是蕨菜的‘蕨’？”見宮女點頭，她想了想道，“我給你改個名字吧，伸手。”

秦嶽將衣裙上的佩飾玨玉取了下來，放在宮女的手心：“雙玉乃玨，不如以後你就叫‘玨’。阿玨，這枚玨玉就送你了。”

阿玨的目光從手中這枚剔透華美的玨玉，轉移到正點頭淺笑的褚邑公主身上，片刻後她將手指收緊，牢牢握住了玨玉，伏地行了個大禮，心悅誠服道：“阿玨謝公主賜名。”

“起來吧。”秦嶽扶起了阿玨，將她拉到一旁的席子上，“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撿幾樣重要的說給本公主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