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穿了新買的火紅色小襖,襯得小臉光風霽月,她在保溫桶裡裝滿了餃子,還有幾個醜的,是自己包的。
關檀正在哄林向晨睡覺,見林偉程進來,把林向晨輕輕放在嬰兒車裡。
“你告訴梓墨了?”
林偉程點點頭,到陽台上去抽了根煙。
“怎麼說還是個孩子——”關檀垂下眼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了咱們向晚,我們必須狠狠心了。”林偉程將陽台窗戶關上,到衛生間洗了遍手,看向了之前放保溫桶的地方,歎了口氣。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身為父母,隻能先為自家孩子的將來著想。
“一會兒向晚回來,要是心情不好……”林偉程頓了頓,慢慢閉上了眼睛,“哄哄。”
*
林向晚輕車熟路,拎著保溫桶,敲了敲齊時黔家的門。
“齊時黔,快給本仙女開門!”
她跺跺腳,將小皮靴上的雪弄下去。
門開了,勒森跑出來,上躥下跳,熱情極了。
齊時黔接過保溫桶,沒說話,轉身往裡走。
“勒森,你不要再舔我的鞋啦。”林向晚蹲下摸摸勒森的頭。
“進來,外麵冷。”齊時黔看著她,給門留了一個縫兒。
林向晚笑嘻嘻:“知道啦。”
客廳裡,一個行李箱開著,上麵堆滿了衣服。
林向晚腳步一頓,有些疑惑:“你要出門啊?”
齊時黔指了指一旁沙發:“坐。”
林向晚察覺到他今天狀態很不對。
“齊時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啊?”
齊時黔舔了舔嘴唇,“分手”兩個字卡在嗓子裡,如淬之毒。
他不能輕而易舉說出口。
“我們……”
林向晚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分開吧?”
林向晚怔住,隨即點了點頭:“分開多久啊?”
她以為是他遇到了麻煩,想出去避一段時間。
或許是那個電影院外遇到的男人。
齊時黔慢慢低下了頭,眼尾泛著紅。
他說:“一輩子。”
林向晚半天沒反應,努力地笑了一下:“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齊時黔搖搖頭,聲音微啞:“沒有。”
林向晚猛得站起身來:“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明明昨天還一起包餃子過除夕,一起看煙火許願,要未來陪伴彼此的。
“是不是我爸跟你說了什麼?”林向晚眼睛濕漉漉的。
“不是。”齊時黔定了定神,“林向晚,我昨天好好想了想,你的家庭並不適合我。”
林向晚皺了皺眉,沒聽明白。
“你知道的,我要複仇,替我妹妹報仇。”齊時黔一臉平靜,“但是你的家庭,隻有錢,沒有權,幫不到我。未來,我要娶一個有後台有地位的姑娘,這樣才能實現我的計劃。”
他偏過頭去,不再看她,聲音卻清晰可聞
“所以,我們分手。”
時間好似靜止,他們就這樣麵對麵站著,可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彼此的影子。
林向晚咬著牙,用儘力氣,給了他一個耳光。
她覺得他瘋了,自己也瘋了
她不接受。
齊時黔被打腫了半邊臉,他慢慢抬手,揩了揩嘴角流下來的血,痞痞地笑了一聲。
“我或許傷害了你,這一巴掌,咱們兩清了。”
林向晚氣笑了:“齊時黔,你演得真爛!”
她踢了一腳旁邊的凳子,勒森跑過來親昵,她舍不得傷害它,用胳膊將它隔開,看向桌子上的保溫桶。
餃子應該還是熱乎的。
“這個桶我不要了。”林向晚走過去換鞋,“齊時黔,遲到的深情比草還賤。就算以後你後悔了,我也不會原諒你。”
齊時黔冷漠地看向她:“不後悔。”
“啪”得一聲,房門關上,聲音還在這空曠的屋子裡回蕩幾秒。
勒森有些失落,趴在地上連尾巴都垂下去了。
齊時黔大幅度地喘息,雙眼惺紅,猛得抄起茶幾上的涼水就往嘴裡灌。
他想儘了世間最毒的話,可他不忍心。
他看到了她的眼淚,無辜的眼淚。
他的心已經被拎出來淩遲了好幾遍了。
桌子上的保溫桶反著光。
齊時黔盯著裡麵的餃子,突然笑了。
他有大衣,有對聯,有餃子,還在奢望什麼呢。
把她歸於人海,換她順遂平安。
他該知足。
*
從齊時黔家出來,林向晚沒有回家,而是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這是林向晚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場所。
她坐在吧台上,朝酒保招招手:“你好,請為我調一杯你們這最烈的酒!”
酒保歪著頭看她:“小妹妹,你還沒有成年吧?”
林向晚上學早,很認真地算了算:“按虛歲算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