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消毒水味直衝鼻腔,林向晚不舒服地吸了吸鼻子,眼睫顫了顫。
“老林,向晚好像醒了。”
林向晚慢慢將眼睛睜開一個小縫兒,看到了坐在一旁麵露急態的關檀。
“媽,你怎麼來了?”她掙紮著想坐起來,關檀看出她的意圖,急忙在她背後塞上一個抱枕,“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能不來嘛。”
林偉程進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醒了?”
林向晚抿著嘴,她看出林偉程好像有點不高興。
“你彆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你出事兒,他把車都飆到一百五十邁了。”
林向晚有些震驚:“你們開車來的?”
“不是,趕去機場的路上。”關檀幫她整理了一下被子,“你才剛醒過來,好好緩一緩。”
林向晚朝林偉程的方向看了一眼,悄悄拉了拉關檀的袖子,小聲地問:“他,怎麼樣了?”
關檀指了指門:“住你對麵,無礙。”
林向晚鬆了一口氣。
“爸,媽,我都想起來了。”她垂下眼眸,聲音溫溫潤潤的,“我以前在南川島救過他對不對?這個疤,是他留下的是不是?”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當時,她受了驚嚇,又差點溺水,醒來就忘了這段經曆。
這不是什麼好的記憶,他們也不希望她會記得。
可她現在想起來了。
如一塊石子落潭,泛起層層波瀾。
出於私心,他們不願再與齊家申家扯上任何關係。可當有人給他們描述,當時齊時黔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的畫麵時,又不由地心一軟。
這個孩子,也的確沒什麼錯處。
林偉程神情平靜:“所以,你現在怎麼想?”
關檀輕輕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向晚,你上大學了,談個戀愛也沒什麼。梓墨是個好孩子,媽媽也很喜歡他。可是向晚,你應該知道,梓墨的外公,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你會有危險,就像今天這樣。而且梓墨這孩子,內心燃著一把火,你們不一定能走到最後……”
林向晚微微偏頭,看向窗外的榕樹。鬱鬱蔥蔥長得正盛,枝葉搖顫,生動而美好,這是生命。
她何嘗不知道齊時黔的野心。
他有他的目標,他的目標就是為妹妹報仇。為此,他隱忍多年,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在臥薪嘗膽,積蓄力量。如果想要一個平靜穩定的生活,那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
但,就因為是這樣,就要放棄他嗎?
他做錯了什麼呢?
他背負了太多不該背負的東西,在彆人眼中,他一直是站在陽光下的,可誰又能看到,他身後的黑暗。上天並沒有溫柔對他,他卻儘力用溫柔回應這個世界。
如果自己放棄了他,他的結局會是怎樣的?一個徹底絕望的人,會乾出什麼事,想想朱萌萌就會清楚。齊梓墨絕不能是下一個朱萌萌,這樣的悲劇不能再次上演。
齊時黔病了,但也許自己就是他的藥。未來的路也許滿是風雨,但也可以攜手同行,自己應是他的救贖。
林向晚回過神來,堅定地看著爸爸媽媽,“這些,我都明白。但,他很好,我想陪他。”
未來還未來,我們應該活在當下。不管將來是何種結局,我都接受。
林向晚想。
林偉程歎了一口氣,偏過頭去:“路是你自己選的,不後悔就行。”
*
出了病房,關檀拉住林偉程:“你接受了?”
林偉程呼出一口氣:“談個戀愛而已,向晚現在是小孩子心性,勸也勸不住。不如就讓他們自由發展,時間長了矛盾積增,早晚相看兩相厭,自然而然就分開了。”
可惜,林偉程低估了他們之間的情意。
六年後,他們堅定地把彼此的名字印在了自己的結婚證上,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六年發生了許多事,比如顧意同蘇驚南結婚了,齊思悅有了一個比自己小二十二歲的妹妹,而她和齊時黔,也順利地考上了肅東大學的研究生。
齊時黔申請了第二專業,計算機。
並成功考研上岸。
畢業典禮這天,齊思悅沒來。
“什麼?!你要去美國?”林向晚驚訝地說,“你什麼情況?”
“為了我的愛情!”齊思悅輕鬆地說,“近水樓台先得月。”
“唉,你呀,現在相信愛情了?!”林向晚歎了一口氣,有些舍不得,“在美國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知道,”齊思悅笑著說,“你跟我弟也要好好的,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姐妹給你撐腰!”
“你遠在大洋彼岸,怎麼給我撐腰啊?!”林向晚不禁好笑。
“那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嘛,隻要你一句話,姐妹兒馬上飛回來。”
“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林向晚開玩笑道,“什麼時候成功了告訴我,我給你辦慶功宴。”
“我還等著你和我弟弟的喜酒呢,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哎呀,這個不急的。”林向晚有些害羞了,“乾嘛,怕你弟沒人要,想快點把他送出去呀。”
“哈哈哈,你說得對。”齊思悅笑得前仰後合,“對了,忘了恭喜你們了,成功上岸,未來一片坦途。”
“你也是呀,祝你愛情事業雙豐收!”
“你知道嗎,我媽又給我生了個妹妹。”
“我聽齊時黔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