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宮外籠罩著一層黑漆漆薄霧,像是濃厚的愁雲,經久不散,內裡卻是燈火通明,宮人來來往往,麵露凝重。
紫宸殿裡女人哀泣聲不絕於耳,她們低低的哭泣著,不知是哀塌上的帝君還是哀自己以後的出路,以後究竟是老死深宮還是守望皇陵,她們也不知。
她們隻知道,今夜,延州帝怕是撐不過去了。
不論是老死深宮亦或是守望皇陵都是她們可以接受的結局,她們隻怕諸侯趁亂謀反,屆時她們的境遇誰又敢去細細一想?
前些年老帝君勵精圖治,十七諸侯安分守己,倒也是個盛世,可近些年開始諸侯蠢蠢欲動,老帝君逐漸荒淫力不從心,開始了諸侯混戰,如今十七諸侯已成了十一諸侯。
慶容二國被周吞並,垣晉二國為昭吞並,宋被齊吞並而齊又被楚吞並。
近些年來已然慢慢形成了延州三雄的局麵,無外乎西周北昭南楚。
而老帝君如今的妃嬪除卻帝後與貴妃,其餘人大多數為被吞並幾國的王姬貴女,前些年這些較弱的諸侯國為尋求東都庇護便一股腦的往老帝君的宮裡送。
他們也不會想到這樣依舊沒能改掉自己被吞並的結局。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向來如此。
一旦眾諸侯國趁此攻入東都,帝後是西周大長王姬,貴妃為南楚長王姬,這二人有母國庇佑日子自然不會難過。
而她們,母國已滅,又該何去何從,便隻能一邊哀泣一邊祈求諸侯不會謀反,無論是守皇陵還是老死深宮她們都可以接受。
東都宮裡壓抑而沉重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老帝君如今已然是強弩之末,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不願接受這跟稻草即將要斷的結局罷了。
喪鐘響起,他們的稻草斷了,整整四十五聲,一聲比一聲沉重,敲響在每個人的心裡。
老帝君駕崩。
而遠在奉平縣城牆200裡開外,衛鄭二國軍隊早便在此偷偷駐紮,這一刻他們早已等候多時,隻待一舉拿下奉平,攻入東都。
衛鄭二軍的火把逐漸亮起,像是昭露著他們的野心,終於不再隱藏一般,而城牆上巡邏的士兵自然也是瞧見了,連忙向上稟告。
兵臨城下,黑壓壓的一片,而領頭的正是衛世子和鄭王,他們臉上除了凝重還有壓製不住的笑容,仿佛這奉平已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直到一抹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之上,她看著下麵的人挑了挑眉,隨後裹緊了身上的火紅色大裘,對身後的將軍道:“通知弓箭手,火銃手準備迎敵。”
而城外的衛世子與鄭王離得太遠,並看不清城牆之上到底是誰,隻能根據衣著推測出是個女子,還是個身子挺拔氣質出眾的女子,衛世子嗤得一笑,頗為不屑:“大抵是守城將軍之女罷,看著倒是個妙人兒,屆時拿下了這奉平,本世子納了她倒也不是不可。”
鄭王睨了他一眼,不語,而城牆之上的火紅色的身影早已下去,而再次出現時,和她一起出現的是立起的軍旗。
上麵的“昭”字讓對麵衛鄭二軍有些慌了陣腳。
隨著軍隊的慢慢逼近,衛世子也看清了城牆之上那女人的麵孔,正是北昭的昭華長王姬雲清徽。
老帝君早便料到了這一日,早早安排了北昭南楚和西周三國駐紮在東都城幾個邊境縣,至於老帝君用的什麼法子讓這三雄對其唯命是從,誰也不知。
雲清徽瞧見衛世子和鄭王錯愕的麵容,嬌俏一笑,道:“世子殿下,鄭國王上,好久不見啊。”
她是認識這二人的,畢竟五年以前同在東都做質子,當時諸侯混戰,老帝君怕諸侯威脅到東都的勢力,命十七諸侯將自己看重的王姬世子送來東都一同教學,實為質子。
“昭華長王姬,好久不見。”最後是鄭王先開的口,他盯著城牆上的那一團火紅,笑意不達眼底:“不知昭華殿下在此是……”
是北昭先他們一步偷摸拿下了奉平還是老帝君料到今日特命北昭前來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