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沒多久,蕭府的門突兀地響起來。
蕭應昀喜歡清靜,因而府上的雜役小廝並不多。除了棲書,還有照顧林凝的若鸚,那便隻剩下兩個守門的下人。
若鸚在小池塘邊上收集露水,聽見門口傳來說話聲,她提著裙子跑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個生麵孔。
對麵的小公子倒是認出了她,十分驚喜:“我認得你,你是醉花院裡端茶倒水的若鸚姑娘。”
若鸚輕輕應了一聲,她們那種地方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吧,地位最高的是頭牌姑娘,次之是賣藝不賣身的坐台女,然後是賣身的陪客女,最後才輪到她和那些打雜的小茶壺。
被他這樣一講,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秦山伯半點沒意識到,他把頭往裡探了探:“耀之兄呢?”
若鸚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幾步:“蕭大人和林姐姐出去了,要很晚很晚才能回來。”所以你趕快走吧。
秦山伯“哦”了一聲,打量她幾分:“那我進去等他。”
若鸚咬了咬嘴唇。
這位公子好討厭,但她又不能把他趕走,真是頭疼。
秦山伯坐在一處,招呼若鸚:“你也坐吧。”
若鸚可不敢,搖搖頭。
“沒事,你坐這裡,陪我說說話。”秦山伯友好地笑笑。
若鸚不想,但她又不能拒絕,所以隻能僵著一張臉坐到他所指的位置上。
秦山伯心大又無聊,隨便找了一個話題:“你既然已經被贖出來了,為什麼不回家啊?”
若鸚一頓,慢慢垂下了頭:“我沒有家了。”
秦山伯摸了摸鼻子,在心裡罵了自己幾遍:“你彆傷心,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替你買一處宅子,你自己住,再給你買幾個女侍照顧你。”
若鸚搖搖頭,她早就不是什麼大小姐了,兩人萍水相逢,他開口就要送自己宅子,就是他送了她也不敢收啊。
見她又不說話了,秦山伯懊惱地想,最後自己的口才退步這麼多麼,怎麼又把話給聊死了呢。
*
蕭應昀的馬車停在鬨市口,輕瞥一眼對麵的人,沉聲說:“下去吧。”
林凝歡快地跳了下去。
她穿了一件淡藍色的緊身男衫,束了高馬尾,顯得又清秀又英氣,剛下馬車便收獲了不少姑娘的青眼。
唯一的劣勢是肩不夠寬,給人一種柔弱之氣,但林凝也不在乎。
她本來就是女孩子嘛。
司空蘭澤早早就等著了,他沒認出林凝來,看到了蕭應昀,這才反應過來。
林凝走過去勾住他的脖子:“怎麼樣不錯吧,我現在是你的好兄弟。”
司空蘭澤笑笑:“這身很適合你。”
蕭應昀突然大步往前走,聲音很大:“磨磨蹭蹭,太陽都快落山了。”
林凝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催什麼催,催命鬼!
三人到了環翠閣,老鴇熱情地把他們迎進去。裡麵沒有醉花院那麼大,魚龍混雜,也十分熱鬨。
一樓坐堂並沒有那兩個蠻人,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二樓。
與醉花院的布局相同,環翠閣的樓上也是一間一間獨立的廂房,供客人們休息、取樂。
套妓/子的話是最快的方式,三個人目標太明顯,看來要單獨行動,一人安排一間廂房。
司空蘭澤小聲對林凝說:“注意安全。”
這裡麵什麼階層的人都有,沒什麼錢的惡棍、惡霸還居多。她如今雖著男裝,那張臉依舊水靈靈的,萬一被哪個斷袖看上……
林凝點點頭,又聽一旁蕭應昀陰陽怪氣:“機靈著點,彆出師未捷身先死。”
林凝白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會好好說話。
青樓的姑娘們也挑進來享受的客人,見三人長得都很俊俏,出手也闊綽,便爭搶起來。
最後,還是一個資曆老的姑娘選了三個又媚又豔的雛/妓送到了他們的房間。
林凝在廂房裡坐著,用茶杯磕了磕桌麵,暗中聽著外頭的動靜。
她在青樓呆了五年,對室內的陳設都極為熟悉,但頭牌和嫖/客的心境到底是不同。
片刻,便有一個姑娘持著圓扇嫋嫋進來。
“妓子折梅,見過公子,這廂有禮了。”聲音又甜又膩,像浸在了蜜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