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虞惜年拜見陛下。”虞惜年被重新戴上了鐐銬,緩緩下跪,脊背半點沒塌下去。
“你也知道自己是罪臣!”皇帝臉色很不好看,周圍都是戴著金甲手持武器的禦林軍。
“臣深知私逃回京是死罪,便不會讓陛下為難,待所報之事說清楚後,便會自我了結。”虞惜年再拜,“當年娘子關一戰有蹊蹺,臣已查清楚了一半,還請陛下將蕭家少爺、林家小姐還有吾兒蘭澤叫來,我向大家說清楚。”
皇帝輕笑了一聲:“司空蘭澤如今已姓司空,他是司空家的血脈,不是你虞家的。”
虞惜年臉色不變:“養情不比育情少,一日為父日日父。”
皇帝也不願與他這個將死之人計較什麼,招了大太監過來:“蕭應昀還活著嗎?”
大太監一噎,跪下磕了一個頭:“蕭大人被打得站不起來了,不過還是將東西送了進去,估計這會子那姑娘已經喝下藥了。”
皇帝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捏了捏杯子:“都說男兒身上要流熱血,要報國護君,我看他蕭應昀身上流的都是癡情血!”
大太監低著頭不敢答複。
“把他們都帶過來,如果那兩人身子弱,便給我抬上來。”他看了虞惜年一眼,一襲青布長衫,袖口處漸灰,甚至還落著針腳,“虞惜年,你先到偏殿去,換一身體麵的衣服來。禦林軍到外麵守著,等待朕的命令!”
皇帝暗中歎了口氣,不知道虞惜年此舉的目的是何,當年之事真的還存在差錯麼。
虞惜年換了衣服過來,守衛們也抬著林凝和蕭應昀進來了,後麵跟著滿臉擔憂的司空蘭澤和若鸚。
林凝才睡下不久,光潔的額頭上有絲絲薄薄的虛汗,看來是藥起了作用。
蕭應昀趴在架子上,上身纏著繃帶,外麵蓋了一件乾淨的薄裳。微微仰起頭來,咬著牙道:“恕臣不能起身向陛下行禮。”
皇帝輕哼了一聲,又看向林凝:“把她叫醒。”
若鸚一看立刻走上前,半跪在地上,讓林凝靠著她,這才輕輕拍了幾下。
林凝慢慢吞吞地睜開眼睛,有些迷茫,但終歸是緩過來了。
皇帝讓旁的人都退下:“虞惜年,朕給你一個時辰,你要的人都在這裡了,想說什麼便直說吧。”
虞惜年行了一個禮,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木盒:“陛下彆慌,裡麵隻是一粒藥丸而已。”
他將藥丸捏起來展示給眾人看:“這是來自於蠻族的聽話散,十分寶貴,我這麼多年來也隻偷得了一顆。”
虞惜年看了看,朝大太監拱了拱手:“有勞。”
大太監不明所以地看向皇帝。
皇帝道:“你去配合一下。”
大太監硬著頭皮站到虞惜年身邊。
“陛下,這聽話散無毒無害,隻是會讓中招者毫無意識地模仿下招者。還請陛下讓太醫驗過無毒後我再來展示,並附上筆墨紙硯一份。”
皇帝揮揮手:“照你說的辦。”
太醫仔細看了看,又湊近嗅了半天,這才回了皇帝。大太監在一旁看著,隻覺得腿腳發軟,這會不會是慢性的毒啊。
筆墨紙硯已經準備好了,虞惜年問大太監:“公公可會寫字?”
大太監顫顫巍巍道:“會,但會的字不多。”
“會默寫詩嗎?”
大太監搖搖頭。
皇帝微向前探著身子,有些目不轉睛。
隻見虞惜年悄悄轉到了大太監身後,猝不及防地把聽話散一擲,灌入了內力,便生生打了進去。
大太監臉朝下應聲倒地,片刻後自己爬了起來。
皇帝問他:“可有哪裡不適?”
“回陛下,惜年一切都好。”
他說得十分自然,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但眾人都已看出他被下招者控製了。
虞惜年隻是微微動了幾下嘴唇,大太監便把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皇帝微微張著嘴,心裡已經不太安定了。這蠻人的東西也太厲害了,好在這聽話散極為珍貴,若是他們研製了大量的此物用在戰鬥中,那本國便不戰而敗了。
虞惜年坐到桌案上,持起一隻筆來。就見大太監也在慢吞吞地重複他的動作。
最讓眾人訝異的是,大太監在宣紙上寫下了一首長詩。字跡是他的字跡,大大小小歪歪斜斜,但默寫下一整首卻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