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花又看了我一會兒,低下頭繼續嗦米線,我也沉默著轉了回來,安靜上自習。
晚上上床的時候我安慰自己,往好了想,說不定隻是幻覺呢。——然後就這樣安靜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日常踩著鈴走進教室,卻措不及防被閃現的昭花按住了肩膀,她眼下的烏青又有加重的跡象,襯得她快要瞪出來的眼睛更加猙獰。
“小純,我錯了,你確實有病。”
“……你昨晚就是這樣回答……”
“昨晚隻是開玩笑,現在我可以很鄭重地告訴你我的答案,你,確實有病。”
“……”
教室裡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但一眼看去就足夠明了:沒有幾個人的心思在書上,大部分人都立著課本交頭接耳。
這不太正常……雖然平時也沒好到哪裡去。
昭花把我拽到座位上,隨後自己也坐下,煞有介事地招招手讓我靠近一些。我沒睡醒多久,把包子往桌子上隨手一甩就湊了過去。
“學校荷花池裡的荷花……”
聽了個開頭,我就已經徹底醒了。
“一夜之間,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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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不是幻覺。
一到課間,就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往荷花池跑。隔著老遠就看到池子裡那片粉色,我的心已然麻木。
昭花扯著我一路狂奔,在人群蜂擁而至前占據了一個最近的位置,扶著池子的圍欄興奮地大力拍了我好幾下。
一連陰了幾天,今天卻是少見的大晴天,日光灑滿荷池,一池粉粉綠綠的葉或花在微風裡飄飄揚揚。這一手,得叫樂景襯哀情。
“放古代,這不得高低來個天降祥瑞?”
旁邊有同學暗暗感慨。
昭花又戳了戳我,“你這次可真搞了個大的啊,田小純。”
“……你真信?”
“要不然呢?”
昭花聞言,轉過頭來看我,臉上是大寫的疑惑。
才一小會兒的功夫,人就越聚越多,我和昭花背後都擠滿了人,你推我搡,人人都踮高了腳尖想往裡看看。
這回換我扯著昭花往外擠。恰好下節是班任圓圓的地理課,我倆都不敢遲到,隻得一路小跑起來。
“小純小純,你有這樣的能力,能不能幫我個忙?”
昭花出乎意料地接受良好,甚至雲淡風輕地說出“用能力幫忙”這種話。聯想到我兩個“神經病二人組”的外號和平日裡莫名其妙鏈接完美的腦電波,我把疑問咽回了肚子裡。
怎麼回事,這種情況,有疑問的應該是昭花才對吧!不要什麼都不問就直接接受啊!
“……什麼忙?”我偏過頭看昭花。
“幫我換個腦子,最好是物理能考滿分的那種。”
昭花不假思索的回答我。
“辦不了。”我偏回頭來繼續看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昭花沉默了兩秒,似乎放棄了。
“所以……”好像又想到些什麼,昭花忽的放慢了腳步,“你昨天晚上,有被監控拍到嗎?”
我一個急刹車,昭花差點撞在我身上。
媽的。
那些充當記憶畫麵裡背景板的細節突然清晰起來,我背後開始冒冷汗。
八角亭裡的攝像頭,正對著我常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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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突然開了什麼的,說不定真的是天降吉兆呢,比方說我們學校今年一本率突飛猛進之類的。”
圓圓一本正經地開玩笑,同學們都笑起來,課堂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剛剛意識到那個嚴肅的問題,上課鈴就響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能先和昭花一起回教室。
怎麼辦,完蛋了。
我彆的不會,尤其擅長逃避問題。倒退的名次,沒完成的作業,之類的。
但是這次的問題,顯然要嚴重的多。我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開始冥想——但凡有一個人偶然看到昨天的監控,我都要成為“奇異生物”。
這種事情,要怎麼辦啊!
一想到那段錄像還安然躺在學校的監控係統裡,我就坐立難安。
昭花突然戳了戳我的後背,我條件反射地緩緩後倚,熟練地捏住她從側麵遞來的紙條。
裝模作樣地活動活動筋骨,趁伸懶腰的時候把捏著紙條的手藏進書頁下,然後換一隻手托住腮擋住圓圓的視線。打完這套組合拳,我氣定神閒地打開紙條,裡麵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你能暫停時空嗎?”
十分奇妙,我一下子就領會了昭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