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刮了一整天,除了白水茫茫和潮水拍打岸堤的巨響聲,一點牲畜的跡象都沒有。
外麵大風肆虐,洞內篝火靜靜燃燒,顯得十分溫暖安靜。他們在火上烤著蚌肉、魚,連堪狼和馬匹都飽的打嗝。
第三日清晨,已聽不到風聲和水聲。喬臨溪走出山洞看向漓伯湖,碧波浩渺的湖麵上小波紋輕柔的翻滾,昨日的漓伯湖還像個喊殺的男子,今日就轉變成溫柔的姑娘。
出發前韓維解開拴馬的繩索,拍著它的背說:“老兄,一路上多虧你,你若通人性,就在才此處等我們幾日。”
羽山看似在眼前,他們劃著船行了半晌,那座山還在一片縹緲之中,直至午後山才漸漸的大了。誰知湖麵上又刮來逆向的風,小舟在水中隻退不進。
堪狼對著碧水興奮的亂轉,韓維知它要洗澡,就命令一聲:“下去遊一陣就上來。”
堪狼得令後立即跳入水中,在湖麵上劃來劃去。臨溪望著往後退的小舟和累的精疲力竭的韓維,哈哈笑個不停。
直到傍晚時分才漸漸靠近羽山,無需幫忙的時候,順過來的風倒又來相助,吹的小舟飛快的往羽山靠近。
羽山並不高,山上樹木繁盛,各種鳥叫聲不絕於耳。韓維叮囑臨溪:“天色已晚,我們不便去找張仲,但是今夜一定要小心謹慎,以防那狂人真的殺人。”
臨溪點頭,二人都不說話,悄悄向山內走去。
此山的鳥兒多的密密麻麻,鳥叫聲嘶啞的清脆的混合在一起,就顯得聒噪吵鬨。
兩人低估了鳥雀對獵犬的吸引力,堪狼起先還耐著性子哼哼唧唧抗議主人的命令,但是美食就在眼前撲棱,它終於沒忍住,敞開膽子興奮的追逐,把一大片鳥雀驚的從樹上炸開來。
韓維對臨溪低聲道:“此番動靜肯定會引起張仲的注意,一定加倍小心。”
他們借著星空的微光,摸黑找到一棵二三人都環不過來的大樹,窩在盤虯的樹根中間避風。山上的風伴著潮水的濕氣,不到半夜,兩人已冷的發抖。
韓維走到臨溪身邊擠進樹根中間,用鬥篷把自己和她緊緊裹在裡麵,彼此依偎。
喬臨溪又冷又乏,迷迷糊糊中說道:“早該這樣了,偎在一起多暖和啊。”她用雙臂環著他的腰,幾乎要鑽進他懷裡。
懷中她溫順的樣子令韓維忍不住想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忍了半天僅用手拍拍她的肩背。
黎明的鳥雀聲比昨夜的聒噪動聽多了,韓維被畫眉的叫聲吵醒,他輕輕站起身,剛準備把蜷了一夜發僵的身體舒展下,隻覺得頸部被猛的一擊,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已是晌午,光線從樹葉中直射下來,斑斑駁駁的影子落在身上。掙紮後發現雙手被反捆在樹上,後頸應該被人砸過,就像落枕一樣酸痛。
臨溪壓低聲音喊他:“喂,你醒了?”
韓維見她的雙手也被反綁在另外一棵樹上,吃驚的問:“我們這是怎麼了?”
臨溪朝前方使了眼色,說:“就是那個狂人,說等你醒了要喝我們的血。”
韓維發現不遠處的木棚前坐個老者,披散花白的頭發,蒼髯及胸,正在閉目養神。他掙紮著去解縛住雙手的藤繩,越是掙紮越緊,急得後背漸漸發潮,問臨溪:“你被綁的時候記得什麼,他也打暈了你?”
喬臨溪的心情貌似很不錯,一點沒有懼怕的樣子:“我一直醒著,我還幫老頭把你拖到這裡來。”
韓維皺了皺眉詢問她?
她悄聲說:“他的凶是裝出來的,故作猙獰來嚇人。”
“怎麼說?”
臨溪:“若要喝人血,何須等你醒了再殺。我醒時他用手裡的棍威脅我把你拖到這裡。我看這老頭武藝挺高,沒等我拔劍就被他打落。”
韓維:“還說了其他的沒有?”
“隻說擅闖羽山的人,他都要喝他們的血。”她無奈的撇撇嘴。
韓維又掙紮繩索無果後才對棚舍的老頭喊道:“我們二人並非偶然路過,是專程來找你,並無惡意,你先把我們解開。”
老頭站起身走過來,左臂空空的袖子垂落在身側,韓維已確定他就是張仲。
張仲隻向前走了兩步就停下,厲聲問:“來找我作甚,誰派你們來的?”
臨溪:“老頭,你先把我們解開再說話,看我二人武藝平平,若是發現哪裡不對勁儘管喝我們的血。”
張仲茫然地伸出右手,盯著凸起的青筋和布滿斑點的手麵,問臨溪:“我已經是老頭了?”
島上十七年的風吹雨打,張仲就像七十歲的老翁,臉上溝壑縱橫,牙齒也落了兩顆。他仰頭望大風過後碧藍的天空,似在感歎:“多少年了?”
臨溪接話道:“十七年。”
張仲猛的回頭,跨上前一把掐住韓維的脖子怒問:“你們是什麼人?”
被扼住脖頸的韓維無法呼吸,臉上瞬間充血紅成一片,額頭青筋突出,喉嚨裡連掙紮的哼聲都發不出。喬臨溪急地搓著被綁的雙手喊道:“老家夥,你快放開他,我不會饒你。”
張仲的臉扭曲到變形,無法控製手上的力道,越掐越重。
韓維微張著嘴幾乎要暈過去。喬臨溪彆無她法,斥罵道:“老東西,你若把他掐死,你對得起韓郢,你敢?”
張仲聞言一把鬆開右手,驚恐的回看喬臨溪,囁嚅著問:“你說誰?”
臨溪喊道:“快把我們解開。”
韓維猛吸一口氣又乾咳幾聲,把頭依靠在樹上,有氣無力的看著張仲道:“我父親是韓郢,韓謙溫。張仲,我此趟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