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的承諾 眼前這番景色能與你一同欣……(2 / 2)

吾非孤生竹 采芹人 3687 字 2024-03-30

“剛才鳥兒還飛來飛去,現在好安靜。”他的內心第一次這樣平靜滿足。

第二日離開前,韓維和臨溪勸說張仲能同他們一起回去故土,張仲拒絕了:“等你們曆經世事,會明白這裡才是一方淨土。有幸我能找到這裡。”他從棚舍拿出一個臟兮兮的布袋遞給韓維,說:“我想你會用得到。”

布袋中落下幾片白孔雀的絨毛,韓維從袋中掏出一枚碩大的珍珠時,兩人都吃驚地看著張仲。

“我來羽山的第五年就已找到了第一顆南螺珠。這一顆是我去年發現的,它在世人眼中價值萬金,在我這裡就是個無用的東西,你們拿去吧。”

臨溪同情可憐這老頭,急問:“你來羽山不就是為了找它,找到了為何還不回去?”

韓維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追問,向張仲道謝:“多謝先生相贈。”

張仲道:“我愧對你父親,厚著臉苟活了這麼多年,你回去後一定要查清真相,不要因我幾句言語又害了無辜的人。”

“您放心,我定會弄個水落石出。”

張仲又送了一對白孔雀給臨溪,道:“丫頭,這鳥兒隻吃五穀雜糧,很好養活,拿去做個伴吧。”

老頭蒼老落寞的臉讓臨溪心中一陣酸澀,她又一次勸說:“您一個人留在羽山,孤孤單單、風吹雨打,真的不願再回去?”

“你們走吧,記得把那個老蚌放了。”說完頭也不回走進了林中。

喬臨溪坐在船首望著後退的羽山,突然發現山上一個身影,輕聲喊道:“柏崖,你看那個是老先生嗎?”

那人孤獨的身影已同山上的草木混為一體,卻還翹首望著遠去的小舟。臨溪問:“柏崖,你恨他嗎?”

韓維用力劃著槳,水聲嘩啦嘩啦的響,離羽山已越來越遠,他才說:“他已經把自己困在島中,沒有必要再去恨他。殺我父親的人,也不是他。”

臨溪:“他確實挺可憐,一壇酒毀了自己一輩子。”

小舟行至湖中時,韓維放下槳說:“此處水深,由你放了老蚌。”他抽出短刀遞給她。

臨溪雙手握拳放在胸口,閉著眼睛對係在船尾漁網中的老蚌祈求:“老蚌爺爺,你有靈性就保佑柏崖兄早日報仇,下次遇到逆雀風時彆再迷路。”她用刀割斷漁網,直到把空網扯上來,才淺笑吟吟的看著韓維。

二人上岸係好舟,才發現馬匹並未走遠,一直在林中晃悠。回去的一路上難免再次草行露宿舟車勞頓,隻是,去時的心與來時的不同。

***

過去的十七年裡,李偃經常從噩夢中驚醒,他忘不了韓郢一動不動杵在馬車前盯著自己的驚駭表情。

該死的韓郢居然扯下他臉上的麵罩,雖隻露出半張臉,李偃已知道自己暴露了。

搶走“知命”後,李偃和隨從馬不停蹄地潛逃,一路上膽戰心驚如臨深淵。他的隨從湯付群把他從恍恍惚惚的混沌中拉出來:“我們既然已經暴露,何不趁韓郢沒回郢都之前殺了他?”

李偃被湯付群一句話驚的全身發麻,呆若泥塑。

湯付群道:“若不殺了他,先生要想保老夫人和您的命,那就交出‘知命’,除此,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趁著李偃還在渾渾噩噩猶豫不決中繼續蠱惑道:“先生曆經多少磨難才到了今天這地位,殺了韓郢,老夫人得救,您也相安無事。沒有時間再猶豫不定,等韓郢回到郢都就已經遲了,他一定會供出先生,何況,即使現在我們交出‘知命’,恐怕也無濟於事,您同樣會失去黃陵侯的信任,不如乾脆利落的解決這件事?”

李偃家境貧寒,父親早亡,他從小跟著母親住在舅公家中,和舅公靠賣雜耍為生,期間學了一身本領。他的母李氏吃儘苦頭把他拉扯大,好在他極其孝順,成了母親孤苦無依的人生中一大撫慰。

李偃為人謙恭好學,又跟人學了一身好武藝,進了侯府後沒幾年就贏得黃陵侯賞識。當李偃終於有能力讓老母親頤養天年時,李氏突然生了場大病,咳血不止,半年下來人形消瘦,成了一副枯骨樣。

李偃想起母親孤獨勞苦的一生和未來得及享受兒孫承歡膝下的樂趣,心裡不免悲痛無奈,他到處求醫問藥,診脈治病的大夫都告訴他一樣的回答,老夫人沒有多少時日了。

就在這時,他聽聞韓郢和張仲負責護送“知命”及南螺去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