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的初雨 “我想喝碗紅豆粥,放一點……(1 / 2)

吾非孤生竹 采芹人 4243 字 2024-03-30

“迎娶韓國公主的日期早就定好,太卜已算過日子,定在戊戌月出發,按行程腳力算,大概二十日能到韓國,時間綽綽有餘。”

喬臨溪緊跟著問:“送親隊伍多少人?”

公子陳很是得意,興奮的回道:“兩千人。”

喬臨溪暗暗叫苦,兩千人已經是像模像樣有戰鬥力的隊伍,她正色嚴肅道:“我不喜歡聲勢過大鋪張浪費,兩千人的隊伍太過糜餉勞師。”

“你要準備要多少人?”

“五百。”

公子陳當即反對:“五百人的隊伍去了韓國,豈不是被他們笑話我楚國無人了嘛,這是送親隊伍,也是我迎娶公主的誠意。”

喬臨溪走到熊飲濃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對公子陳說:“四哥,你要想想,西邊的秦國哪一日不虎視眈眈,你我身為王侯,娶親動用兩千人的隊伍要浪費多少車馬糧草,你要為大哥著想。”

公子陳豪爽的笑道:“隻是迎親,怎麼還上升到軍國大事了,兩千人的隊伍我想兄長他還是舍得的。人多,不僅僅是彰顯派頭氣勢,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

熊飲濃對臨溪道:“公子陳說的沒錯,路途遙遠,帶的都是貴重物品,就怕被人盯上。”

“堂堂楚國公子大婚,是全國上下皆知的事情,誰敢有熊心豹膽搶我們的迎親隊伍。再說了,韓人豈會允許兩千人的隊伍進他們都城?我有個好提議。”

“說來聽聽。”

“兩千人的隊伍可以有,送至楚國邊境就止步,再挑出五百人隨我們入韓國,這樣豈不是好?”

熊飲濃點頭讚許:“樂息說的也不是不可行,雖說韓國自有接待的館驛,兩千人確實不會輕易能進他們疆域。就讓他們在我們楚的境內待你迎娶公主回來,也不失誠意。”

公子陳略一思索便答應了:“就依兄長所說吧。”

這段時間喬臨溪完全定下心,慢慢適應宮中的日子,雖是穗兒公主的姑姑,仍做著初入宮時的本分,守護小公主並帶她學習騎射。有時在小公主的琴師後麵學習音律,或和侍女們一塊做女紅,每日去一趟霓裳宮,抱著貓兒靜靜地臥在花園中一躺就是半日,這半日她常一句話也不說,太康和萊山公主便讓她獨自待著,不去打擾。

天氣一日比一日涼爽,深藍的蒼穹中,白雲大朵大朵從頭頂飄遠,喬臨溪常盯著白雲出神,她等的消息遲遲沒有回音。

太康公主小聲對萊山說:“她和顧偏妃越來越像了。”

入秋後的第一場雨下了很久,直至半夜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滴在屋簷下,簷下的石槽中盛滿雨水,幾片小荷葉在水中晃晃悠悠,喬臨溪蹲在石槽前用手撥弄荷葉,雨水把她的衣服和手中的燈盞打濕,漆黑的夜空中有漫天的煙霧,迷迷茫茫,打在臉上的雨清冷使人哀愁,忽一陣夜風把她吹的渾身哆嗦,自憐道:“入秋後的雨太過憂愁蕭瑟,連你的影子都變的孤苦可憐了。”

伸手接了雨水,喃喃道:“柏崖兄,你究竟在哪裡?你若活著,怎麼不帶給我一絲消息,任我在此對你苦苦思念。”

明月站在身後為她撐了把傘,默默無言地守著,她知道長明公主心中的思念,不過她不能理解。

這一夜的舒窯,也下起了秋雨。

韓維聽著窗外的雨聲難以入眠,靈邵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後,他小心緩慢的從床上坐起、下床、站立。連日來第一次未在任何人的幫助下獨自走動,扶著桌角的雙手激動到發顫,連忙用手拭去幾乎要奪眶的淚。

韓維輕輕挪至門邊,往內打開門扉,清涼的風和雨絲撲麵而來,他展開雙臂深吸一口清涼的夜風,能自己走路實在太令他太高興了,若不是胸口還有些疼痛,他還要到雨中走一走,“不行,我這副身體,連風寒都不能染上,一個月內我必須恢複如初。”他站在廊下,身旁昏黃的燈籠照亮一方空間,雨絲似塵埃般跳進光圈中,他在漆黑的夜空下輕聲喚著她的名子。

那日韓維一刀殺死李偃後就不省人事,直到回了舒窯,躺在小時候睡的床上多日才猛的醒來。昏睡期間連一個夢都沒有,好像報仇後痛痛快快的息了數日。他醒來盯著屋中的所有人,師父和靈邵在,海棠也在,連盧珂都來了,他一時恍惚腦中空白,記不清現在是哪一日,是什麼時辰,又在何處。滿臉呆滯的表情打量房間,竟是從小睡大的床。

他甚至不記得全身的傷痛,立即就要坐起來,仲昆連忙阻止說:“千萬彆動,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躺足二十日,否則斷骨處再不能恢複如初。”

韓維沙啞著聲音問:“師父,過去多少日了?”

仲昆見他醒來,自然喜不自勝:“才第七日,我們都擔心你再不醒,會被活活餓死。”

海棠走上前柔聲問他:“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吩咐夥房去做?”

韓維對著她勉強笑笑,說:“我想喝碗紅豆粥,放一點蜜。”靈邵激動地抹眼淚,不住的點頭:“紅豆粥好,我現在就去夥房,你身體虛吃這個最好。”

韓維記起事情始末後拉緊仲昆的手垂淚道:“師父,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

“為師在郢都人生地不熟,連個像樣的大夫都找不到,隻能賭一把,把你帶回舒窯。是文禾先生給你治的傷。”

“能請來文禾先生,師父應該也費了一番功夫吧。”

“這倒沒有,你得謝謝海棠,海棠的夫家有恩於文禾先生,他答應的很痛快。”

韓維把頭轉向海棠,雖沒有感激的話,海棠也能明白他心中的愧疚與感激。

韓維繼續回想那一日堂上的經過,忽想起韓縝,神色黯然道:“李偃既已死,不知安平現在落身何處,師父,安平居然是我尋找多年的大哥,我和他好不容易才見上麵。”

仲昆嗬嗬笑道:“靈邵跟我說了,你兄長也一起被我帶回,他就住在文禾的藥館中,文禾先生對他的失憶之症很有興趣,遂強留下安平。”

韓維掀開被褥不顧阻攔從床上滾下來,噙著淚叩首道:“師父!師父!”

仲昆扶起他,安慰道:“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就去文禾先生那,或許能助安平想起從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