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原回到馬車前回稟公子陳道:“公子是否無恙?公主亦平安無事,那名劍客已被我射殺,是否現在啟程還是稍作休息?”
公子陳問:“你可看清了,當真死了?”
“確實已死。”
公子陳惋惜一句:“你那一箭十分多餘,就是不射他也跑不遠,抓活的還能拷問些東西,他們絕不是劫財者。”
“都是些為了錢財連命都不要的草莽之徒,還能有什麼其他目的。”
公子陳道:“將這賊人的屍首懸掛在道路中央暴屍,以儆效尤。”
喬原心中大驚,仍作平靜的口吻回複道:“公子,我們此次為迎娶公主才來的韓國,是件大喜事,路上遇到韓國這幫盜賊該讓韓國去徹查此事,何須您動手沾了這晦氣。”
公子陳放下馬車上的簾子,把衣裳整理的幾乎沒有皺痕,像經曆一場劫難,鬆口氣說:“算了吧,天色漸晚馬上啟程離開此穀。我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那夥盜賊說前麵還埋伏了兵馬,讓李將軍小心行事,寧可信其有。”
金河擄走喬臨溪後一路狂奔到深山中的密林裡,他們準備在林中等候譚昭。不知是自己的一掌沒個輕重還是這姑娘嚇壞了,至晚都沒有醒來,他問身邊的人:“不會被我打死了吧?”
一個人連忙嚇唬他:“譚昭拚了性命救回來,你輕易就把這姑娘打死了?”
金河用勁推推喬臨溪膀子喊道:“姑娘,姑娘快醒醒。”他摘掉她戴的鬥笠,見她滿臉汙血外貌可怖,倒真的嚇的不輕,又問身邊人:“是不是在馬上跑的太快,顛吐血了?”
金河在林中起起站站多次都不見人來,盯著漆黑的密林問:“翁輝還沒有回來?”一人回道:“還沒回來。”
“過了這麼久還沒回,我想凶多吉少啊,不知翁輝是否見譚昭遇險也去助他了。”
九個人在林中沉默等待,四周極為安靜,忽聽林中落葉悉悉索索並馬蹄聲傳來,眾人精神一振。打探消息的翁輝跳下馬直奔金河:“譚昭他,他死了。”
金河神色一愣,呐呐道:“以他的身手獨自脫身應該也不難,為何會這樣?我們一路來韓國抱著必死的心相助他,最後死的卻是他自己。”他回頭看一眼倚在樹上還未醒過來的姑娘,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翁輝道:“譚昭後背中了一劍,失血過多,剛準備逃就墜馬了,被他們砍死在穀中。”
金河痛心不已,問:“屍首在何處?”
“那時天色漸晚,我看不清他們做了什麼。”
喬臨溪醒後發現身邊圍了八九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著實嚇了一跳,待看見臂膀殘廢的叔虎,她急忙坐起身在這群人中尋找韓維的身影,“韓維呢?他在哪裡?”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她找的是何人,金河問:“韓維是誰?”
她方知他們並不知韓維從前的身份,“譚昭在哪裡?”
金河除了告訴她真相就彆無選擇,道:“譚昭已死,死在亂刀之下。”
喬臨溪不信,她扶著樹站起來,在九人當中親自找了一圈,又問:“你們不要騙我,譚昭在哪裡?”
譚昭的死本就讓金河難過鬱悶,卻還要照顧這姑娘的情緒,小心平靜又說一次:“他未能脫身,已經死了。”
入夜後天色變了,冷風嗚嗚咽咽刮過密林,林中煙霧迷蒙,身上潮濕清冷,隻有腳下小堆篝火微弱地跳動發顫,眾人各自忙手中的活不敢理會那姑娘。
喬臨溪抱著膝蓋將手伸到篝火上,被燒疼的手猛的縮回來才發現一切都是真實的,身邊陌生的九張麵孔也是真實的,終於抑製不住悲痛捂著胸口肝腸寸斷的哭泣起來,淚如雨下,卻隱忍著沒有發出聲音,她硬生生將失去韓維的痛苦吞咽進心中,雙手將環抱的膝蓋摳的通紅,摳到流血。
“早知道你會死,你救我出來的意義又在哪?若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這一生是多漫長而孤獨,你覺得我現在這樣是解脫嗎?我必將要活在對你長久的思念中,你放心,我不會這樣痛苦的活著。”
她突然失去了方向,韓維承諾過要將兩人生命開墾的更博大而厚重,讓她知曉這世間的女子還有更愜意而逍遙的存在方式,現在,都成了空話,她迷惘的看著漆黑的樹林。短短一日,失去了韓維,失去了姚府,偌大的郢都也無法容納她,她就是河麵上的青萍,對陌生的明日充滿恐懼、絕望,“我不能讓自己淒慘、悲痛。”
喬臨溪抬起頭問金河:“譚昭的屍首在哪裡?”
金河看向翁輝,翁輝道:“可能還在賢人嶺的穀中,我不敢肯定。”
“那應該還在,公子陳絕不會用他的迎親隊伍帶著一具屍體來回走動。借我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