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染震驚的一字一句問:“你是說,她當年就已經……她沒有回去柔羅?”他突然仰頭大聲苦笑,含著眼淚忍受著悲傷,像在自言自語:“她居然早就死了!我算是什麼東西呢,居然還責怪過她?怪她這麼多年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就是個懦夫,什麼都怕,什麼都想顧及,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他轉頭問臨溪:“既然顧妃當年就已故去,為何郢都一點傳言都沒有?”
“我母親靜靜地逝在林中,誰都不知道。”
蕭染想從她臉上找到更多故人的音容,良久才說:“你和你母親很像,不過你母親更柔弱憂愁些。你當時是怎麼活了下來,你又怎麼知道我在此處?”
臨溪道:“我有幸被人收養,又因各種巧合見過太康長公主,她告訴了我關於你的事情。”她從懷中取出玉笄雙手奉給蕭染道:“這是我母親的飾物,您救過她一命,如果她還活著一定會報答您,這個玉笄雖質樸,畢竟是她從前從柔羅帶來的心愛之物,現在轉送給您。”
蕭染接過玉笄摩挲一遍又一遍,道:“是啊,她若活著,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知道,我還沒你想的通透。”
喬臨溪和韓維走的時候,蕭染叫住她,道:“姑娘,多謝你特意為我跑了一趟,今後我也不必再執著過去的事情了。”
她屈身行禮道:“我代母親多謝您了,好歹她最終是自由的。”
上馬走了很遠,喬臨溪回首望去時,見蕭染還背著手立在原處,被風吹起的衣袂更顯他孤獨淒涼,他比張仲還要孤獨。
韓維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還好,我有幸能陪在你身邊。如果你嫁給公子屢,我想我下半生可能和這位蕭大伯一樣。”
臨溪感慨道:“他太可憐了,若是他願意,我寧願將他像父親一樣對待。”
“你告訴他你母親已故去多年,我想他可以坦然放下心中的執念了。”
臨溪擔憂的問:“我做錯了事情了?”
“沒有,他很感激你特意跑來告訴他。”
臨溪佇立良久,不肯說話。
韓維問:“你注意到他茅屋旁邊的樹木沒?”
“並沒注意到。”
“都是梨樹。”
臨溪重重的歎息一聲。
蕭染茅屋邊的梨樹,是當年顧綽臨彆時塞到他手中的梨種長成,每年春天梨花開時,滿園潔白的梨花又像一場夢,讓人迷失在其中。
秋風颯颯,遠方的天空一片通紅,落日的餘輝將二人的臉上映出金色的光芒,他們眺望曠野和遠方的樹木,彼此會心一笑。
喬臨溪拍著馬一路跑在韓維前麵。五六年前他剛見她時就陪著她騎馬狂奔在野外,她也似現在一樣開心的像隻鳥兒,她回首笑著大聲問韓維:“柏崖兄,你想過要去哪裡嗎?”
韓維追趕她的身影,笑著喊道:“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願去的地方我都會相陪。”
她回首莞爾一笑,明媚溫暖的笑容從未變過,鬥篷在風中上下飛揚,綠色的發帶在柔軟的長發中若隱若現,全身拂上一層落日的光輝,真像畫中的仙子。
韓維追逐她的身影慶幸地輕歎:“五妹,無論你想去哪,我會一直護好你,讓你做個不一樣的女子。”
“柏崖兄,我想去舒窯,看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不錯,我師父、兄長都在舒窯,我亦打算回去報個平安。”
“我能看見海棠嗎?”
“這不一定,她將為人母,不知能不能挪出時間看我們一眼。”
“而後再去南楚,如何?”
“不錯,那裡春暖花開,鳥語花香。”
“而後,過了這冬天再去韓地殺了公子屢,如何?”
“啊,這個,容我再想想……”
“怎麼,你之前不是鐵了心要殺他嗎?”
韓維汗顏道:“看他表現吧,若是他膽敢再犯楚地,我們一起宰了他。”
“好,但願不用我們動手。”
“柏崖兄,我們比比誰騎的快?”
“顯然是你快,你不是一直跑在我前麵嘛。”
“你是有所保留,認真點,我跟著兄長學騎射的時候,可沒幾個人能將我比下去。”
“哦,那我就領教領教,可得委屈堪狼跟著我們跑了。”
……
“哎,柏崖兄,你等等我啊——認真起來就成了個實心眼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