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輕馨林,百裡夜加快了腳步,逐漸從慢走到狂奔。穿過了半個校園,百裡夜終於抵達12班。
還沒有接近,百裡夜已經看到了圍在一起的一群人。
“怎麼回事?”百裡夜衝動程誌身邊。
石晨宇看到他真正要找的人來了,也來了勁:“主人都來了,狗就彆汪汪叫了。”
“你說什麼?!”程誌推開百裡夜攔住他的手,對著石晨宇衝了過去。
雖然百裡夜四個人是校霸,但是石晨宇的跟班也不少,人多勢眾下也沒有怕。“我說什麼你有數。惡狗亂叫,你說你是不是?”
程誌其實並不介意彆人說他是百裡夜的跟班,但是百裡夜忍不了:“你再說一遍。”
不同於百裡夜往常一貫的嬉皮笑臉的樣子,他現在的臉陰鬱到了一個極限,讓石晨宇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冷顫。
可是嘴上還是不能輸的,“再說一遍又怎麼樣,程誌就是你百裡夜養的狗。”
沒等石晨宇的最後一個字說出口,他便感受到肚子上的重擊,直接將他推到身後的欄杆上。他完全沒想到百裡夜會不由分說地就動手了,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我x你……”
百裡夜再次撲到石晨宇身上,這一拳是對著他的鼻子去的。鼻血立刻噴了出來。
其實他的這一拳並不重,隻不過是打架打多了,知道衝哪裡使勁會造成最大的傷害罷了。鼻血的傷害雖然不大,但是可以保證石晨宇在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反抗。
接下來的幾拳也是同樣的路數,瞬間讓石晨宇的臉上掛了彩。
而石晨宇的跟班其實隻是一些看百裡夜四人不爽才湊在一起的學生,對石晨宇肯定不像他們之間那樣,關係那麼好。快一分鐘了,還沒有人要來幫石晨宇。
最終出手攬住百裡夜的還是沈天南,“夜哥,夠了夠了,差不多了。”
百裡夜其實也並沒有失去理智,下手也非常有數,隻不過讓石晨宇看起來比較慘而已。
被沈天南攔住,他也就沒再繼續,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石晨宇:“彆TM再來找我的茬。我和程誌關係好,跟你沒屁的關係。下次再來彆怪我不客氣!”
而教導主任也在這個時候及時出現了,“怎麼回事!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他看了看石晨宇,又看了看百裡夜,瞄了一眼他受傷的擦傷,“百裡夜!你說!怎麼回事!”
百裡夜的心跳聲還沒有恢複,而是一旁的程誌開了口:“主任,是這個B……是石晨宇先來找事的。夜哥,百裡夜本來都沒在,他先罵人的。”
“我問你了嗎?”教導主任瞪了程誌一眼,轉向百裡夜,“你說,怎麼回事?”
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百裡夜一臉平靜地說:“想打就打了。”
“你!”教導主任指著百裡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教書育人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見過打了人還這麼囂張的學生。“你們幾個,通通跟我回教導處!”
說完他便憤憤地轉身離開了。
“夜哥,你沒事吧?”程誌拉住百裡夜的手,神色緊張地問。
百裡夜甩了甩手,“沒事。”說完還不忘瞪一眼還在努力止住鼻血的石晨宇。
一行人不管是真的參與了還是隻是旁觀,反正浩浩蕩蕩地到了教導處。
教導主任姓當,據說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帥哥,但是經曆了20幾屆學生的摧殘,依然變成了一個中年謝頂大叔。不過隻要是知道當主任的事跡的學生,都在背地裡叫他“當年帥”。
在一行人進門的時候,當主任正在用一個老派的陶瓷杯喝茶,看到幾個人把被子摔到桌子上,“誰先說。”
石晨宇作為唯一掛了彩的人,肯定不會錯失這個告狀的機會,指著百裡夜說:“他先動手的,我們隻是路過而已。當主任你看我們都沒出手。”
13班的幾個人立刻附和,“就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是百裡夜!突然打了宇哥。”
“主任你看我們都沒出手。”
“你TM……”程誌對於他們厚顏無恥的表現實在是無語了。
“說什麼呢!”當主任對著程誌一拍桌子,眼睛裡就差冒出火了。
百裡夜揮了揮手,示意程誌不要再繼續說了,他無所謂學校怎麼看他。
不過程誌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並沒有理會百裡夜,“本來就是他們先挑事的,都在我們班門口了,還能是我們挑事嗎?”
當主任也沒想到這一點,突然覺得程誌說的也很有道理,轉向石晨宇幾個人。
石晨宇被噎了,一時沒想起來要怎樣辯駁,隻能惡狠狠地瞪了百裡夜一眼。
當主任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教導主任,這時大致明白了幾個人之間的關係。洛冰高中雖然對於學生感情方麵比較放鬆,但是對於打架鬥毆卻看管的非常嚴格。在學校看來,學生有情感交流是正常的,尤其是對於藝術生,是非常能夠激發他們藝術創作的。可是校方卻完全不能接受任何校園暴力,一經發現,絕對會嚴懲。
他從石晨宇開始,指了指,一路直到百裡夜,“你說說你們,多大的人了,還像毛頭小子一樣動不動就用打架解決問題!你們父母送你們來學習武術了是吧!”
不過這幾句話顯然對血氣方剛的少年沒有什麼樣,房間裡根本沒有一個人買當主任的賬。
但是當主任的熱情是不會被澆滅的,不管有沒有人聽,依然堅強地講了十幾分鐘。“行了行了,看見你們我就煩。有傷的去校醫那邊看看,沒傷的回去上課去。每個人寫800字的檢討,周一早上晨會當著全校給我讀!百裡夜,你作為唯一動手的,記一個大過,其他人都記小過。”
8、9個男生,幾乎包羅了全校倒數的排名,記過無所謂,但是讓他們寫800字的檢討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可是剛要和當主任抱怨,看到他布滿陰霾的臉,紛紛放棄。
百裡夜跟在程誌後麵最後一個走出教導處,一出門立刻被石晨宇堵了。身處於教導處門口,石晨宇也不敢聲音太大,“有本事彆靠彆人,今天晚上,後門見。”
雖然百裡夜自詡是中二少年,但是對於這麼中二的發言也是笑了,“剛才不就是一對一,再來一次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哼笑一聲,他一把推開石晨宇,“讓開。”
“你……”石晨宇還想繼續說。
不料百裡夜卻大聲說:“當主任,我去醫務室您能給我個假條嗎?”
當主任在辦公室裡怒吼一聲,但又不能不給他送個假條出來。“趕緊滾!”
“好嘞,現在就滾。”百裡夜接過請假條,又交到程誌手上讓他去給下節課的老師,一溜煙地消失在樓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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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啪。
啪。
回到家,百裡夜例行公事般地打開了所有的燈,從玄關的吊燈到走廊牆壁上的裝飾燈,從客廳再到廚房廁所。看著房間被一點一點點亮,百裡夜卻覺得越來越壓抑。這個家什麼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些人氣。
可是很可惜,他並沒有。
放學後百裡夜被程誌拉著翹掉了晚自習,和羅毅、沈天南一起吃了飯。晚自習他是無所謂,反正課早就已經聽不懂了,有人陪他吃飯也不錯。
不過就是被迫聽程誌吐了一晚上的苦水,從上次去唱歌回家之後被他母親如何如何的修理了一頓,到石晨宇白天是多麼傻逼。
他當然沒有聽話地去和石晨宇約架,他不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
況且,再給石晨宇十年,他都打不過自己。沒有必要為這種人浪費時間。
癱倒在沙發上,百裡夜仰著頭閉上眼睛。他再次想到程誌說到他沒人管的時候的羨慕眼神,仿佛放著光,恨不得立刻和他交換人生。
沈天南因為初中早戀的原因,聽說早就和家裡決裂了,現在搬出來一個人住。而他父母除了每個月按時給他打生活費外,已經完全不管沈天南的日常生活了。百裡夜依稀記得高一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人來給沈天南開家長會。那天沈天南向當時的班主任解釋了很久,最終好像也沒有得到對方的諒解。
百裡夜後來也問過沈天南,可是他除了因為早戀被家裡拋棄了之外,什麼都不肯多說。而家長會的情況更是沒有多說什麼,百裡夜隻知道直到他們升到高二,高一的班主任都一直故意找沈天南的茬。
羅毅的爺爺據說以前是當兵的,家教特彆嚴,但是因為他的父親年紀很大才生了他,所以在家裡也是寵得不行。雖然和他們一樣都是成績吊車尾,但是反正家裡是希望他高中畢業後就去當兵,繼承家業,也沒怎麼管過。
這樣算下來,真的隻有程誌家還在意這個兒子。
程誌羨慕他們地無拘無束,可是百裡夜卻希望有個人可以關心他的去留。他希望不要每次回到家的時候,麵對的都是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希望當他和同學出去玩的時候會有人打個電話給他,讓他早點回家。他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在深夜裡為他留一盞燈,而不是永遠是黑漆漆的房間迎接他。
百裡夜坐在沙發上,對著不知道播著什麼節目的電視發著呆。
雖然他並不喜歡程誌組的那些毫無意義的局,可是他更不喜歡空無一人的房間。很多次,即使在程誌的局已經結束後,百裡夜還是堅持拉著他去吃個宵夜什麼的。可惜不管他們瘋到多晚,他終歸是要一個人回到家。
百裡夜也不是說現在的生活不好,畢竟他用了有絕對的自由。可是任何的自由都是相對的,至少對於他來說,有了束縛,就代表有了回家的理由。而百裡夜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家,既沒有人期待他回來,也沒有知道他究竟回沒回來。反正怎樣都無所謂。
這時,玄關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百裡夜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再一次傳來了開門聲,他才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
“哥!”一個小小的黑影竄到了百裡夜身邊。
百裡夜摸了摸弟弟百裡天的頭,看向了跟在後麵的母親,“媽。”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推著行李箱走了過來。張蕊年輕的時候應該非常漂亮,丹鳳眼,柳葉眉,都是那個年代美女的標誌。但是由於早年和丈夫一起東拚西跑做生意,反而頗有些女強人的風範,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婀娜多姿的美女,但是非常有韻味的女性。可近些年全身心投入照顧弟弟的生活起居,身上少了些女人味多了份家庭婦女的煙火氣。
“嗯。”張蕊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們怎麼回來了?”如果他沒有記錯,最近國外並沒有什麼假期,按理說母親和弟弟在這個時間是不會出現的。
百裡夜走向玄關,將母親和弟弟的行李推到客廳。
“公司有點事。”百裡母沒有多說,百裡夜也沒有多問。他對家裡的生意並不關心,公司發生了什麼都不關他的事。
“小天最近有假嗎?”百裡夜問弟弟。
弟弟百裡夜比百裡夜他自己小了整整十歲,本來應該是剛剛好上小學的年紀,卻因為從小就聰明,已經在國外讀三年級了。
兩年前,母親張蕊帶著百裡天去國外讀書,而父親百裡向鵬也將生意遷到了魔都。從此,家裡就隻剩下了百裡夜一個人,即使父母為他請了傭人和管家,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一個人悶在這個偌大的彆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