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
當你不認識某個人的時候，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認識他。
可是當你因為某個原因突然認識了一個人後，他就會莫名其妙地總是出現在你麵前。
就像今天，百裡夜隻不過是像平常一樣，放學後被程誌拉著吃飯。明明是他們經常來的燒烤店，但是卻在角落裡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這緣分也真是奇怪。
還都是在吃飯的時候遇到。
不過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鐘離念身邊有彆人在。
“怎麼了夜哥？吃啊。”程誌撞了百裡夜手臂一下。
和鐘離念同桌的男生百裡夜沒有印象，看長相也看得出來不是他們這群人，所以不認識也正常。
剛剛那個男生一直在說著什麼，鐘離念不但沒有不耐煩，百裡夜反而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崇拜。原來他不是對著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原來也有人可以讓他露出微笑。百裡夜忍不住想。
小朋友讓他有點驚訝，每次在不同的地方見到他都表現出了不同的樣子。
不過第一次在練習室外見到時候看他的那種厭惡的眼神，好像隻有那個時候出現過。
所以是自己做了什麼惹到小朋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突然泛起一些異樣的情緒。可是他沒想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情緒。
就是有點不爽。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爽。
百裡夜從燒烤簽上撕扯下來一塊羊肉，惡狠狠地嚼著。
程誌看到百裡夜這幅樣子，有些莫名其妙。百裡夜雖然有的時候脾氣古怪，但是很少看他真的生氣。
程誌又轉過去看了看鐘離念和賀文傑，不過還是沒有發現什麼。“你認識？”
百裡夜居然有他不認識的朋友，程誌饒有興致地又看了鐘離念幾眼。
“不認識。”百裡夜說。
沈天南拿著啤酒低笑了一聲。
“對了，過幾天是Emma的生日，你會去吧？人家都問我好幾次了。”百裡夜不說程誌也懶得糾結，還是妹子的話題比較適合他。
百裡夜還是沒出聲，沒說去也沒說不去，隻是眼神又忍不住飄向了角落裡。
“夜哥你最近真的很奇怪，不熱衷聚會了，也沒見你和那個妹子玩，到底怎麼了？”程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羅毅和沈天南也停下了吃飯的手，看著百裡夜。
“沒事。”百裡夜輕咳一聲，控製住自己一直飄向某個角落的眼神。他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異常，如果非要說 ，也隻不過是經常在不經意間捕捉一個身影而已，“時間、地點，發給我。”
說完他欲蓋彌彰地喝了口啤酒。
“行吧。”程誌也沒有繼續追問。
四人舉起啤酒瓶敲了一下，一人悶了半瓶。
知道百裡夜不想聊天，程誌也不自討沒趣，轉過臉和羅毅沈天南聊上了。
“不是說吃好吃的嗎？怎麼就吃燒烤啊？”羅毅對這頓晚飯不太滿意。
程誌吃了一大口肉，滿嘴油地說：“偶爾還是要體驗一下普通學生的樂趣的，不能活得太各色。”
沈天南笑出了聲：“誌哥你說這句話就過分了吧。”
作為他們之中最講排麵的沒有之一，程誌自己說完了都笑了，“隨便說說而已。今天是真的想吃這口了，以前來的時候你們不也說不錯。周末請你們吃好的。”
“謝謝誌哥~”羅毅和沈天南齊聲歡呼。
虛榮心受到了強烈的滿足，程誌妝模作樣地擺擺手，“小事小事。約家市裡最貴的法國菜，我們好好吃一頓。”
而這一桌的歡笑完全沒有影響到一直盯著有說有笑的兩個人的人。
其實要說有說有笑也不完全正確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賀文傑在說，鐘離念在聽，偶爾回個一兩句話，但是也沒有多說。不過賀文傑似乎也沒有覺得掃興，還是非常有興致地自顧自地說著。
也許是因為是藝術生的關係，鐘離念和賀文傑的氣質明顯和百裡夜周圍的人不一樣。
沒錯，雖然不認識，但百裡夜一眼就認出賀文傑肯定是藝術生。
而鐘離念還多了些……乾淨？雖然他留著偏長的頭發，放在彆人身上可能容易顯得邋遢，但在他鐘離念身上反而讓他有些小朋友乖乖巧巧的感覺。
百裡夜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學渣，這是什麼小學生的形容詞。不過確實就是那種感覺的。
可能也是因為接近他的人基本都是有目的性的，不管是對他家還是對他本人。之前也有女生裝得怎麼樣的接近他，不過從眼神中一眼就看出真相了。
但鐘離念就不一樣了，眼神特彆的清澈……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嘛。
“夜哥，差不多了。”程誌敲了敲桌麵。
“嗯？”百裡夜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什麼。
程誌指向桌子上的空酒瓶，又說了一遍：“喝得差不多了，你媽回來了還是控製點。”
不知道什麼時候，百裡夜麵前已經空了七八個啤酒瓶。雖然這點酒不至於讓他醉，可是畢竟身上會沾上酒味，他也不想連續兩天被母親嘮叨。
不過百裡夜還是堅持把最後一口酒喝完。
“吃完了還續灘嗎？”羅毅問。
沈天南先開口拒絕，“我就不去了，累了，回家睡覺了。”
“我也不去了。”百裡夜看著一起離開的兩個人，心不在焉地說。
不過這是不會影響程誌和羅毅的興致的，最後兩個人還是決定再找些人去唱歌。
在他們還在約人的時候，百裡夜和沈天南兩個準備回家睡覺的人一起走出了店麵。
“你也直接回家？”沈天南問。
“嗯。”他決定在母親在家的這幾天先老實點，反正再有幾天他們就要回去了，他也就恢複自由了。
他們兩人回家的方向不算順路，不過百裡夜是真的不想回家，也就陪沈天南繞了點路。
“你……”沈天南似乎對想要說出口的話有些猶豫。
百裡夜也差不多能猜出來他想說什麼，瞥了他一眼說：“想說什麼就說唄。”
沈天南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矯情，“你對那個鐘離念，是不是……挺好奇的？”他還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問法。
“為什麼這麼問？”百裡夜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隻好又拋出個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問的問題的原因，沈天南也有些尷尬，清了清喉嚨，“沒什麼，就是剛才吃飯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在看他和賀文傑。”
“你認識和他一起吃飯的人？”百裡夜抓到了重點。
“也是他們樂隊的。好像是拉大提琴的。”
百裡夜若有所思地跟在沈天南的身邊，沒有再開口。
許是覺得氣氛太尷尬了，沈天南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打聽你的事。”
百裡夜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前陣子剛好遇到鐘離念，覺得他……挺有意思的。後來又碰到好幾次。”
“那是挺巧的。”
沈天南的公寓就在學校附近，離他們剛才吃飯的燒烤店也不遠，沒多久便走到了。兩人簡單道了個晚安，便各自回家了。
百裡夜的心情很分裂。一方麵家裡終於有人了，他回去不再是麵對一個空房子。可另一方麵……他已經預感到了今天也不會太平到哪裡去。
就不能又有人等他回家，又不會和他吵架嗎。
昨天回家的時候母親還沒有休息，看他一副喝了酒的樣子，也不問是什麼事，劈頭蓋臉就把他臭罵了一頓。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酗酒的人，不喝也不會覺得怎麼樣。讓他著迷的是喝醉了之後飄飄然的感覺，仿佛所有的煩惱都不存在了。
但是他酒量越來越好，已經很難讓他找到那種感覺了。現在出去基本上屬於他還沒怎麼醉，局已經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越想越不想回去。
越想越不想麵對母親。
隨著出租車離家越來越近，百裡夜也覺得心情越來越沉重。
唉。
可是再怎麼不想麵對也還是要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