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1點59分。
聖誕節的最後一分鐘，他播出了電話。
當我唱起這首歌
我又想起你了
還記得那年夏天我們都很快樂
“喂。”鐘離念輕飄飄的聲音傳進話筒。
“小念。”百裡夜略帶醉意的聲音傳進了鐘離念的耳朵，讓他也有一時間的迷離。“小念你在聽嗎？”
“嗯。”鐘離念隻是簡單應了一聲。
“小念，我好想你啊。”百裡夜迷迷糊糊地說，“聖誕節你都不陪我。”
鐘離念沒有說話，他知道百裡夜醉了，明天醒了也不一定還會記得今天說過什麼話。
百裡夜應該也是知道鐘離念不會搭理他，自顧自地繼續說：“我真的喜歡你啊，你和我認識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彆人都主動往我身上貼，就你，明明都見過好幾次了，還不記得我。明明在外麵的時候冷冷淡淡對誰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就是在你家人麵前會變得很乖巧。我也想你對我軟軟地說話啊，我也想聽你對我撒嬌啊。”
鐘離念一時間不知道百裡夜的這番話究竟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怎麼聽著好像有點奇怪。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雖然你對誰都有距離，可是我就想靠近你一點，就想成為你心裡不一樣的那個人。”百裡夜的聲音中好像有一絲的委屈。
“百裡夜，早點回家吧。有什麼事明天清醒了再說。”鐘離念輕聲說，百裡夜的話讓他有些吃不消，太直接了。
“鐘離念，你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喜歡你啊？”百裡夜聲音中的委屈已經不止一點點了。
“明天你清醒了再跟我說這些。”鐘離念的聲音中又多了一些冷淡。
聽到這百裡夜好像突然恢複了神誌，“清醒說你就會同意嗎？”
就在鐘離念不知道要回答什麼的時候，鐘離晴從客廳叫了一聲，提醒他趕快去睡覺。
他現在是站在陽台上吹著冷風接百裡夜的電話。
這時他又聽到鐘離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聲音。
最近鐘離思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總是盯著他發呆。他問鐘離思怎麼了，卻總是得到“沒事”兩個字。
今天已經很晚了，他不想再打擾鐘離思休息，讓她有更多不開心的理由了。
“好！”鐘離念擋住話筒輕喊了一聲。
“沒想到你聲音還能這麼大啊。”百裡夜說。
“我媽媽叫我去睡覺了。”鐘離念的聲音又比之前輕了一點。
雖然不想這麼快就掛斷電話，但是百裡夜覺得自己現在還是應該老實點，沉默了幾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快去吧。”
“好，晚安。”鐘離念說完就掛了電話，好像沒有一絲留戀。
對著被掛斷的電話，百裡夜不知道應該有什麼感觸。雖然他從剛認識鐘離念的時候就知道他把家人排在第一位，但是現在自己被排在第二位的時候……心情……確實不怎麼美好。
更何況他連第二名可能都排不上。
程誌這時正好從包廂裡探出頭，“夜哥，乾嘛呢？都等著你呢。”
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是百裡夜這時確實需要程誌這樣一號人物在他身邊。
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害怕孤獨的人，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他需要有人在他身邊吵吵鬨鬨的，讓他覺得自己還活在人間。
不過好像如果身邊是鐘離念的話，隻有他一個就夠了。
可是他現在不在百裡夜身邊，所以他需要很多人的陪伴。
他回到包廂的時候他才發現裡麵多了一個……不，兩個，之前飯局時沒有見到的身影。一個是慕言，而另一個……有些眼熟。
“你沒帶小念來？”那個有些眼熟的人湊到他身邊說。
“？？”百裡夜滿臉的問號就差噴射到對方臉上了。
“不是吧。”男人輕歎一聲，“小朋友你的記性也太差了。”
百裡夜其實在之前吃飯的時候已經喝了不少，要不怎麼也不可能在表白的第二天就威逼利誘對方。
又看了男人幾眼才終於認出來。
鐘離念咖啡廳的老板，怎麼會在這裡？
寧霂突然靠到百裡夜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關於小念，如果你有什麼想知道的事，隨時來找我。”
聽到這句話，百裡夜心裡有些不舒服，怎麼都像是寧霂在炫耀他對鐘離念的了解比自己多。
雖然……可能是真的。
但他還是不爽。
“行了，彆逗他了。”慕言把寧霂拉開，轉過身對百裡夜說，“小夜你彆介意，這人就是嘴賤。”
寧霂在一旁喝了口酒，不置可否。
“你們認識？”百裡夜還是有點好奇這倆人是怎麼搭上的。
“沒和你們認識的時間長。”慕言直言。
百裡夜沒有再多問什麼，畢竟這兩個人和他都不算很熟，問多了總像是窺探人家隱私似的。
“小夜你沒有女朋友嗎？聖誕節居然一個人出來玩。”慕言覺得就憑百裡夜的這個長相，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一個人過。不過他臉上玩味的笑容讓旁邊的人輕笑了一聲。
一句話就說到了百裡夜的痛處，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
寧霂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賊兮兮地對慕言說：“他喜歡的人是不可能在這種日子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百裡夜和慕言都有些驚訝。
百裡夜是因為沒想到寧霂會看出來他喜歡鐘離念，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在彆人眼裡暴露無遺了。
慕言是因為不知道寧霂連百裡夜喜歡誰都知道，他還以為寧霂對於這種事都比較遲鈍呢。
不過……
百裡夜仔細想想寧霂的話，又有些不爽了。看來他真的很了解鐘離念。
鐘離念好像身邊沒什麼朋友的樣子，可是實際上關心他的人還真不少。想到這百裡夜又覺得自己吃了一肚子的醋。
“要不你跟我說說他的事吧。”吃醋歸吃醋，百裡夜還是非常認慫地開口。他想多了解鐘離念，可是從他自己嘴裡挖出點什麼太難了，隻能用這種作弊的方式。
寧霂笑了笑，沒有立刻開口。
就在百裡夜以為對方隻是耍他的時候，寧霂才緩緩開口，“彆的就不多說了，你應該自己去了解。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一定要對他好點。他現在的生活，”寧霂頓了幾秒，歎了口氣才繼續說，“他現在太累了，每天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百裡夜蹙了蹙眉，他隻覺得鐘離念有距離感，但是似乎並沒有想過這份距離感是為什麼形成的。
“小念他什麼都想儘力做到最好，至少是他能力範圍內的最好。他不習慣索取，但是卻非常擅長給予。平時在店裡，有些小姑娘不想做的臟活累活都丟給他，他一聲怨言都沒有。可是他從來都不會要求什麼。”寧霂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實在回憶著什麼。
寧霂的話讓百裡夜有些難受，他第一次見到鐘離念打電話時乖巧的樣子讓他記憶深刻。可是現在想起來，乖巧之餘，好像還有些壓抑。
寧霂把那一絲壓抑向他解釋清楚了。
現在就隻剩下心疼了。
他不能想象，一個已經17歲的少年，居然還要事無巨細地報告給家裡人是種什麼感覺。他自己從小父母就幾乎不管，大概從7歲開始就完全不管了，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這種需要報備的概念。
越來越想了解他了。
“但是呢，”寧霂又賣了個關子。
百裡夜識相地把他麵前的空酒杯倒滿。
寧霂笑了一下才繼續說：“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他的信任，他也會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隻要是他認定的人，做什麼他都願意。他不會去想值不值得，也不會想做出的事對他自己會不會有影響。隻要對方要，隻要他自己有。”
“他家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真的不能理解什麼樣的家庭會養出這樣的孩子。
好像很幸福，又好像生活在深淵裡。
他始終相信鐘離念麵對母親時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是自願做出所有的事。但他又似乎把自己逼迫地異常的緊張。
寧霂喝了口酒才繼續說：“你覺得他家如果有事會跟我說嗎？”他瞥了百裡夜一樣，“說的都是我自己觀察的，你要是不信就不信。”
“哥，我沒不信。我就是特彆想了解他。”百裡夜嘴還是很甜的，而且不會端著架子，適當的時候願意服軟，要不也不會人緣那麼好。
“呦，我可擔不起這聲哥。”其實寧霂對百裡夜沒什麼意見，他其實也能看出來鐘離念對他也有些特殊的。
“叫叔。”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他們聊天的慕言突然開口。
百裡夜剛剛拿起酒杯到嘴邊，聽到這聲叔立刻噴了口酒，咳嗽的停不下來。
“他比你大好幾歲，叫叔正常。”慕言笑著說。
好不容易把咳嗽壓了下去，百裡夜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絕對有貓膩，“言哥，我叫你哥，叫人家叔，不合適吧。”
百裡夜這個時候才發現他還不知道老板叫什麼，“哥，你叫什麼啊？”
“寧霂，安寧的寧，霡霂的霂。”
“寧霂、慕言，你倆是接龍？”百裡夜有些好笑，“霂哥，加個聯係方式吧，以後有事我好找你。順便也幫你們店宣傳宣傳。”
寧霂本身也是喜歡交朋友的人，也挺喜歡百裡夜的，就加上了他的微·信。
“夜哥，過來唱歌！”程誌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過來。
沒等百裡夜找到人，程誌已經站到他麵前了，“言哥、霂哥，唱歌嗎？你們仨躲在這說什麼悄悄話呢。”
“說你怎麼那麼帥。”寧霂笑著說。
“得了，你們三個坐在這，還有彆人什麼事啊。”程誌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