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聞聲倒是完全不在意被他們取笑,反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他就是喜歡海洋生物。
海洋樂園裡沒什麼好吃的,他們中午隨便吃了點,雖熱時間還早,但是幾個大男孩早就餓了。
“去春熙路吃點東西吧。”程誌提議。
雖然來之前說好了程誌不用再花任何錢,但每次還是讓他以“本少爺挑食得很”為由,攬下了請客的事。
程誌選了一家頗有名氣的缽缽雞,又本著財大氣粗的原則,點了好幾個不同的鍋底。
紅油鍋底率先被端了上來,鐘離念看著慢慢的辣油就已經開始覺得嘴裡發麻了。
幾個人就邊吃邊喝,聊的很開心,一頓飯吃了快三個小時。
終於吃完的時候,幾個人就差扶著牆走出去了。
“不行,不能天天這麼吃,回柳市能胖5斤。”顧雁北揉了揉肚子。
程誌半靠在蒼古肩上,不以為意地說:“你反正有人要了,怕什麼胖?南哥還能嫌棄你?我們這些單身狗才怕。”
三個不知道這件事的人明顯愣了一下。
不過兩個當事人本身也沒有刻意隱瞞,反正都已經出過櫃了,再多對幾個人出櫃也沒什麼區彆。
沈天南攬著顧雁北的肩,對程誌說:“程少你閉嘴吧。還沒喝就醉了?”
其實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喝了點啤酒,但是對於一群喝白酒和洋酒的人來說,啤酒也就是占占肚子的作用。
果然,程誌非常嫌棄:“就這點酒。”
還“嘖”了一聲。
“要不去酒吧坐坐。”羅毅建議。
程誌想到了什麼,突然站直了身,“我知道去哪了。”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問,程誌都一點不肯透露要帶他們去哪。
直到一行人站在一個裝潢時尚的酒吧前。
“態度?”
“走走走。”程誌帶頭率先進去了。
他們也隻以為是程誌認識的氣氛比較好的酒吧,真正進去之後才發現不對。
“這是……gay吧?”沈天南不確定的開口。
酒吧裡幾乎沒有女生,反而都是各種精心打扮過的各種男生。
有的精壯,有的健壯,有的精致,有的清秀。
但確實都是男生。
他們八個人一起走進門,引來不少目光,畢竟都是長相身材都在線的幾個人,引人注目也是理所當然的。
作為這次旅遊的金主,程誌立刻找人要了個卡座,又買了好幾瓶鐘離念根本猜不出價格的酒。
“怎麼選這麼個地方?”大家都坐下後,顧雁北問。
“不是為你們著想嗎。”程誌給所有人倒上酒。“先祝南哥北哥百年好合,永遠在一起。”
“我可擔不起這聲哥。”不過顧雁北還是一口把酒都喝了。
賀文傑低聲問鐘離念:“他倆……真的?”
旁邊的蒼古和段聞聲也豎起耳朵等著鐘離念的回答。
“你們介意嗎?”這句話是對著蒼古和段聞聲問的。
“也不會,就是有點……沒想到吧。”蒼古撓了撓頭。
鐘離念自己倒了杯酒,又一口喝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我和他們應該是一樣的。”
之所以用了“應該”,是因為他確實沒有對除了百裡夜之外的任何人有過任何感覺。不論男女。
蒼古和段聞聲比之前更驚訝了,完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賀文傑則是眼神暗了點。
段聞聲想到之前每次提到某個名字時,他們都會有些微妙的尷尬,不確定地開口:“是你們之前提到過的‘夜哥’?”
鐘離念沒想到他還會記得這個名字,又喝了一小口酒,突然不想再偽裝什麼了,“是啊,就是他。”
他對賀文傑說:“我放不下他。真的。”
賀文傑沒有說什麼,隻是把麵前的酒一飲而儘。
這個晚上仿佛就是這麼混亂的。
有人想表達。
有人想克製。
有人想放縱。
有人想放棄。
有人放棄不了。
他們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輕狂、執著和不顧一切,在沒有人認識的城市,歌頌這一刻。
未來太遙遠,遙遠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臨。
未來又太接近,接近到時間在不經意間就流逝了。
放縱並沒有什麼不好,年輕人就是要放縱,要不計後果地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也許未來會後悔,但是不做更會後悔。
與其永遠活在後悔沒做中,不如活在至少嘗試了中。
反正年輕就是資本,錯了就錯了,未來也有改正的機會。
年輕就是用來犯錯的。
本著這樣的想法,他們這天晚上喝得確實有絲過於放縱了,等他們終於打算回酒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是靠著自己的雙腿離開的。
“小念,不管怎麼樣……我們……都……都是……朋友……都是……室友。”蒼古大著舌頭對鐘離念說。
“對!”段聞聲附和,“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朋友本來就……不是看時間長短……的。”說完還打了個嗝。
“必須的!”鐘離念也仿佛掙脫了某些束縛,破繭而出的感覺。
之後的旅程幾個人還是玩得很開心,除了喝完酒的第二天一早,蒼古和段聞聲見到鐘離念的時候有些尷尬之外。
“怎麼了?”吃早飯的時候,蒼古第28次看向鐘離念的時候,他終於問出了口。
一瞬間,幾個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蒼古。
蒼古倒是沒有被抓包的尷尬,清了清嗓子,“沒什麼,就是感覺你今天有點不一樣。但是……”
“笑容多了。”段聞聲接過話。
“對對對,”蒼古指著鐘離念說,“你以前一天都笑不了一次,今天這才吃個飯的功夫,你都笑幾次了。”
鐘離念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開心了,“笑不好嗎?”
“也沒有。”蒼古撓了撓頭,“就是沒想到你笑起來這麼可愛。”
鐘離念又愣了一下,上一個說他可愛的是百裡夜,而在他之前,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說過了。
看他不說話了,蒼古連忙解釋,“我沒彆的意思啊。就是你笑起來有個小梨渦,挺可愛的。”
習慣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太久,鐘離念早就忘了自己笑的時候會有個小梨渦。
畢竟他這些年看到的自己,都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鐘離念非常慶幸,自己周圍有這麼多包容的人。
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接受了自己,並不隻是指他的性取向,也包括他性格上的缺陷。
回到柳市後,日子的節奏一下子就快起來了。高考迫在眉睫,他們的生活也逐漸隻剩下這一個主題。
就連最不需要為自己未來擔心的程誌,也似乎融入了緊張的氣氛當中,成為了一名不太稱職的考生。
雖然成績依舊上不去,但是他也一點沒有比彆人學習的時間少。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夜哥之前都知道要補課了,他作為發小不能被比下去。雖然其他人是沒聽懂他這個邏輯。
而鐘離念則是更加一心撲在複習上,心無旁貸地為了這一個目標努力。
他唯一能算是“休息”的時間,大概也隻有睡覺和打工的時間了。
“小念,你彆來打工了吧。我可以照常發工資給你,等你高考完,慢慢還我就好了。”寧霂不知道第幾次對鐘離念說。
鐘離念笑了笑,“沒事,暑假我還打算繼續來打工呢。”
他現在唯一的收入就是這個打工,賺到的錢不僅要承擔現在的衣食住行,還要包括大學的學費。
其實他從石晨宇那裡得到的賠償金還一分不少的存在銀行裡。
當時離開家的時候,他把卡給了鐘離晴。
但是前幾天他去查了餘額,還是那個整數,甚至還因為之前鐘離晴幫他做了定存,多了點利息。
可是他不想用這些錢。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不是打工。又沒多少錢,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寧霂還是沒有放棄。
“是啊是啊,我知道寧老板您有錢,但是我真的沒事。”鐘離念一邊把飲料遞給客人一邊說。
“小念念,你最近很愛笑啊。”這個客人是他們的常客,是附近的女大學生。
“這是什麼稱呼啊。”鐘離念被這個名字逗笑了。
“你看霂哥,他以前什麼時候這麼笑過,每次我來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我閨蜜都不敢和我一起來了。”女生說。
“你太誇張了。”鐘離念繼續給客人做飲料。
“哪有。”女生撇了撇嘴,“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麼好事了啊?”
鐘離念以前很少會遇到客人和他聊天的,就連和寧霂,也幾乎都是對方和他單方麵聊天,他回答的一般都是“嗯”“好”“是”。
“哪有什麼好事。”鐘離念的笑容稍微淡了一點,但並沒有人注意到。
“肯定有,你都比以前帥了。”女生以前是肯定不會和鐘離念說這麼多的,但是現在他脫去了冰冷的外表,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雖然還沒有到“陽光開朗”的地步,也算是“和藹可親”了。
“怎麼就帥了。”鐘離念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以前就覺得你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現在有點落入凡間的樣子了吧。”女生打趣道。
“落入凡間,也太誇張了。”
寧霂倒是表示同意:“形容得很貼切。”
“那就借你們吉言了,希望我早日融入凡間的生活。”鐘離念說。
女生對寧霂說:“我說了吧,他不一樣了。”
寧霂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確實不一樣了,估計是快要習慣凡間的生活了。”
“你們繼續聊,我先去倒垃圾了。”
就算比以前開朗了,鐘離念還是鐘離念,不適應麵對這種場麵。
不過針對他的討論還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繼續著。
比如外麵的吧台。
比如某個六個人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