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高考也非常順利，不過鐘離念兩場考試都沒有提前離開，而是仔仔細細檢查完卷子，剛好就到了交卷時間。
即使是這種小巧合都讓他覺得幸運。
走出考場的時候，身邊的一切仿佛都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和48小時前不一樣了。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是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裡程碑。
鐘離念找了個人比較少的角落，伸了伸懶腰，看著周圍陌生的人群，突然有些感慨。
短短的兩天時間，有些人可能成功改寫了自己的命運，也有人可能麵臨著自己所不想麵對的結局。
他們歡呼、他們狂歡、他們嘶吼、他們失落、他們崩潰。
鐘離念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感受著身邊的一切。
有的人匆匆和來接的家長離開了，有的三兩結群趁著記憶猶新在對答案。
鐘離念既沒有人來接也不會對答案。
以前是因為沒有人對，現在是因為沒有這個習慣。
其實現在也沒有人和他對答案。
他這一年雖然確實比以前開朗了不少，也能和周圍的人說說話了，但是關係最鐵的還是群裡那幾個人。
而就像昨天的聊天顯示了，這幾個人沒有一個好好上課的。
想到聊天記錄，鐘離念忍不住笑了出來。
能在高中認識這群人，太好了。
“想什麼呢？笑這麼開心。”沈天南和顧雁北一起走了過來。
“能遇到你們，真好。”鐘離念老實說。
兩個人愣了一下，顧雁北一把抱住了鐘離念，“對，能遇到你，真好。”
他放開了鐘離念後，沈天南也抱了他一下。
“行了，咱就彆像妹子似的，膩乎乎的。程大少爺約了吃飯唱歌打球等等一係列活動，今天肯定要玩到半夜了。”顧雁北笑著說。
“嗯，今天肯定要如了程大少爺的意。”鐘離念偷偷抹掉眼角的濕潤。
程誌這次訂的地方是池上，就是一年前顧雁北接喝醉了的沈天南的地方。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考生，所以都很久沒來過了。
門口的服務生還以為程誌轉性了，聽他們說是來慶祝高考結束才明白為什麼這麼久沒見到程少。
這次的慶祝算是“正經事”，所以即使程誌自己不提，程父也已經把最大的包廂給他留下了，方便他請同學來玩。
本著“儘責老父親”的心，程父這兩天的工作和應酬都推了，難得和諧地和前妻一起像普通父母那樣每天接送程誌考試。
所以也就順便送程誌到了池上，見見他這幾個朋友。
程誌平時再混，在程父麵前還是比較老實的，畢竟吃人嘴軟。
鐘離念他們的考場是距離池上最遠的，所以他們也是最後到的。
群裡的人都到齊了，不高考的三個也來了，都已經開始喝上了。
“叔叔好，阿姨好。”他們乖乖打招呼。
鐘離念其實有點緊張，雖然他和程誌沒什麼，但是這種“見長輩”總是讓他手足無措。
“好好好，快坐下吧。菜都上了，你們先吃點。”程父一看就是在商場上混了很多年的老狐狸，隻是掃一眼他們幾個，就知道他們隻是普通學生。
程父不太乾涉程誌的交友圈，甚至覺得他現在的圈子比以前的乾淨不少，還挺開心的。
但是看到鐘離念的時候，他還是多看了幾眼。
雖然百裡家一直沒有直說為什麼把百裡夜送出國，但都是一個圈裡混的，難免聽說一些風言風語，程父也不例外。
不過他看鐘離念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到不像有些傳聞說的，百裡家的大少爺被某個男狐狸精纏上了，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怎麼現在朋友都是男生了，我記得你以前組織的聚會可是每次都請女生作陪的。”程父倒也沒彆的意思，他自己的兒子還是非常了解的，隻是好奇程誌怎麼轉性了不帶著小姑娘玩了。
其實相比之下，他其實更怕自家兒子在成年之前就搞出人命。
“我們就哥們兒聚會，叫女的來乾嘛。”程父不提醒他自己都忘了，他好像隻要和這幫人出來就鐵定沒女生，可他最近也幾乎隻和這幾個人混了。
想到這他還有點惆悵。
不行，改天要約個有妹子的活動。
大不了不叫沈天南他們三個就行了。
“你們考得怎麼樣啊？程誌那成績我就沒什麼指望了。”程父換了個話題，問了個正常家長在這種場合應該問的問題。
不過他是真的沒對程誌的成績抱什麼期望，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
程誌“嘖”了一聲，“爸，你也太不給我麵子了，當著我哥們兒這麼說。”
其他人隻是笑笑，誰也不搭話。
人家說自己兒子，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吃飯就好了。
程父接著程誌的話繼續說：“那你跟我說說，你考得怎麼樣。”
真學渣·程誌的父親還是了解他的，也就是他的成績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他不知是什麼心裡，一把抱住了鐘離念的肩，炫耀似的說：“還是說說小念的成績吧。市前三。說不定能考個市狀元呢。”
程父暗暗挑了挑眉，沒想到鐘離念的成績這麼好，對他的看法又發生了變化。
“小念成績好和你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家的。”羅毅白了他一眼。
“你……”
我兄弟的老婆/老公，也算是自家人。
不過程誌沒敢當著他爸的麵說這句話。
“南哥也不是我家的，人家上藝校，我也炫耀。北哥也不是我家的，人家上央音，我也炫耀。賀文傑，人家還去茱莉亞呢。怎麼了？我就炫耀。就你個屁玩意，啥都不是，沒的炫耀。”程誌不服氣地說。
當著人家親爹的麵，羅毅不好多說什麼，隻能留下句沒什麼威懾力的“你給我等著”。
程父就是想見見程誌的朋友，沒什麼彆的意思，見到鐘離念算是個意外，不過也隻是滿足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而已。
又和他們乾了幾杯，就先離開了。
畢竟他杵在這，年輕人也玩不起來。
今天他們就是來放鬆的、來宣泄的、來狂歡的，剛剛度過最難的一年，誰都需要這樣的機會。
鐘離念也不例外。
不過宣泄歸宣泄，他再也不敢像過年時那麼喝了。
他不喜歡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不管發生的是好事還是壞事，那都是他的經曆，所以即使再痛苦，他也不想忘記。
也許是因為有人陪在身邊的關係，鐘離念隻是腳下有點飄而已，並沒有醉到失去意識。
但這也不過是他在喝酒的當下的想法。
第二天他再次舉著沉重的頭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好在沒幾分鐘就感覺好了不少。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好像還在會館包廂。
拖著沉重的身體站起身，鐘離念發現他們所有人就這樣七橫八豎地躺在包廂裡。
程誌甚至是抱著垃圾桶睡的。
怎麼看都不是很舒服。
手機顯示現在是6點18分，生物鐘還算準時。
鐘離念先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看著鏡子中臉色鐵青的自己，他再次暗暗發誓要遠離酒精這個害人的東西。
包廂裡的其他人都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鐘離念覺得還是不要那麼早叫他們起床。
今天大家都沒事，即使多睡一會也沒什麼。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包廂。
一個習慣隻要形成了，就很難改變了。
比如早上堅持跑步的這件事。
比如想念某個人。
第二件事現在就暫時放下吧，第一件倒是可以堅持一下。
鐘離念今天穿得普通的球鞋和休閒褲，其實並不適合跑步。
但也無所謂，他隻是習慣了每天這樣的流程，前兩天高考他也都有跑步，好像跑步之後腦子也清醒一些。
他對會館附近的路並不熟，所以隻是隨便繞了兩圈就回去了。
等他回去的時候，包廂裡的其他人還是沒有醒。
突然間空閒下來，不需要複習重點、不需要算考題、不需要被知識點，鐘離念反而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了。
之前的他都是用什麼打發時間的？
想不起來了。
反正其他人都還睡得很香，鐘離念走向台球桌準備自己打幾局。
認識這些人之前，他從來沒有打過台球，所以技術非常爛。
程誌一看就是指著這種有錢少爺玩的活動迷倒小姑娘，他們一起打球十次有九次半都是他贏。
不得不說，程誌打球的樣子還是很帥的。
鐘離念自認為自己是個陰沉不討喜的人，但是就像他以前和百裡夜說過的，他也憧憬那種陽光帥氣的樣子。
想到這裡，心就有點癢癢的。
擺好台球，他彆彆扭扭地架著球杆，也不知道瞄準了沒有，半盲打地出了球杆。
“啪”！
聲音倒是挺響的，可惜球並沒有分散很多。
鐘離念眼睛沉了一下，看來他真的沒有什麼運動天賦。
莫名的好勝欲在這個清晨被點燃，鐘離念麵對一房間的醉鬼，不知疲憊地打了一上午台球。
十一點多，蒼古第一個被尿憋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一臉嚴肅打著台球的鐘離念。
他酒量還不錯，至少睡到現在也沒什麼頭痛的感覺。
先去衛生間解決了生理需求，又走到還沒有發現他已經起來的鐘離念身邊。
“大早晨的，少年真是好興致啊。”
鐘離念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蒼古笑了一下，“吵醒你了？”
“沒有，這都幾點了。”作為第二個睡醒的，雖然已經快中午了，但他還是表示了一下對其他人的鄙視，“這群豬準備睡到幾點啊。”
再怎麼說他們昨天也鬨到了半夜，所以現在也都還不餓。
閒著也沒事，蒼古就陪鐘離念打了幾局。
他的技術也不怎麼樣，畢竟也不是有錢大少爺的出身。
兩個人就這麼隨便打著，全當練習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剩下的人也都陸續醒了過來。
“今天什麼安排啊？”程誌揉著眼睛加入了台球戰局。
“睡覺吧。”沈天南困得睜不開眼睛，加上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整個人都是掛在顧雁北身上的。
“加一。”羅毅靠著吧台說。
“加二。”段聞聲附和。
“我和小念今天還有散夥飯。”賀文傑靠在鐘離念身邊。
鐘離念本來沒打算去吃散夥飯，他至今都不認得班裡所有的人，去了也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