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夜把鐘離念和康笛安全地送回了酒店，雖然他也提出送賀文傑，但是奈何真的不順路，所以隻好讓他自己打車回家。
康笛因為真的高興，一頓飯下來確實喝了不少，到酒店後幾乎是被兩個人扶回房間的。
“小念，我們真的做到了！”康笛一直拉著鐘離念說。“我們真的為國爭光了，還是第一個為國爭光的！我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抱任何希望，能進總決賽就不錯了。誰能想到我們真的贏了。”
“是呢。”鐘離念自己也喝了不少，其實也不怎麼站得住。
他喝多了話變少了，說話也隻是嗯嗯啊啊之類的回應。
有點回到高中時的他的樣子。
“三年後你來比賽，我來給你當助理！你一定要拿到冠軍！”康笛興奮地說。
“好啊。”鐘離念笑著說。
把康笛安然無恙地放到他自己的床上，鐘離念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百裡夜一直跟在他後麵。
他等了一個晚上，就是在等鐘離念和他說這幾年究竟發生什麼了。
鐘離念當然也知道百裡夜在等的是什麼，但他現在腦子不太清楚，不知道能不能解釋清楚。
但既然想再給兩個人一次機會，有些事就必須說清楚。
做了幾次深呼吸，鐘離念終於鼓足勇氣，“我……”
然而又被打斷了。
百裡夜略帶歉意地看了眼鐘離念，對電話說：“Hello？”
聽完那邊說了什麼，百裡夜焦急地站起身，“你說什麼？！我現在馬上回來，你在家等我。”
掛了電話百裡夜匆匆留下一句，“家裡有點事，我必須回去一趟。我再給你電話。”說完就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留下了蒙圈的鐘離念。
幾分鐘後，鐘離念若無其事地拿起換洗衣服走進了浴室，仿佛這個插曲並沒有發生。
這次他洗澡沒有很久，真的累的，加上狀態也不好。
從浴室出來，他直接摔在床上，幾乎瞬間就像昏迷一樣睡死過去了。
鐘離念和康笛的航班是第二天一早，除了帶來的衣服就是為了總決賽查的資料。鐘離念習慣把所有的資料保留下來，東西一起收好，比來的時候多了一大箱文件。
離退房還有1個小時的時候，鐘離念給康笛發了個消息：笛哥，還有一個小時退房，你起床了嗎？
沒多久消息回複回來了：剛起，馬上好
鐘離念先下了樓，把兩個行李箱寄存在前台，再到附近的咖啡廳買了杯咖啡。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和咖啡，平時也很少喝，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就特彆想喝杯美式。
真苦啊。
這是第一口咖啡進肚的想法。
回到酒店，正好看到康笛睡眼朦朧地從電梯裡走出來。
“沒事吧？”鐘離念走過去問。
“宿醉後遺症。”康笛看清是誰後說，還順便整個人靠了上去。
鐘離念接過他的行李，也讓對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非常自覺地做上了助理的工作，他把兩個人的房間都退了，順便再叫了輛車到機場。
“好了，車來了，你還好嗎？”鐘離念輕聲對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了的人說。
“嗯。”康笛哼了一聲。
幾秒後，康笛揉了揉太陽穴，跟著鐘離念出了酒店的門。
賀文傑今天有個比較重要的演出，沒有時間來送他們。
而……
反正就是兩個人自行去了機場。
“暈死了，昨天真的喝太多了。”康笛靠在出租車裡說，隨即又靠在鐘離念的身上。
鐘離念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昨天雖然沒勸酒，但也沒阻止。
而且灌康笛的人還是那個人。
“你睡一會，到了我叫你。”
“好。”康笛也沒矯情，當然也確實是暈的受不了了。
確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睡著了之後，鐘離念終於拿出一早上都沒敢碰的手機，可是還是沒有任何新消息。
算了，他現在應該有重要的人了。
要不怎麼會丟下他一個人離開。
鐘離念有些苦澀的想。
可是同時又覺得自己真的好傻，明明都打算告訴那個人所有的事了。
太傻了。
真的太傻了。
坐在機場大廳裡，他把臨時電話卡摳了出來。
這個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但卻是他和他唯一的聯係。
好像有點舍不得。
最後鐘離念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電話卡放到背包裡深層的夾層中。
一直到兩人從出租車上下來，再到機場找到空位坐下，康笛一直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靠在鐘離念身邊。
他們到底比較早，還沒開始辦理登機，鐘離念帶著遊魂找到個長椅歇著。
遊魂坐到椅子上就繼續睡了。
鐘離念也開始發呆。
“可以登記了嗎？”半個多小時後，康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把手裡的東西塞回背包裡，鐘離念慌忙看向提示牌，“快了，你要再睡一下嗎？”
“不用了，我到飛機上再睡。”康笛伸了伸懶腰。
“好。”
按部就班地坐上了飛機。
按部就班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按部就班地回到自己在首都的房子。
過去的兩個多星期就仿佛是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他又回到了原點。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那個人再次出現了，給等了他這麼多年的自己一個結局。
所以他也應該滿足了。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看的老友記，瑞秋在一個相親的飯局上打電話給羅斯，想聊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問題，可是一直到把自己灌醉了都沒能好好說出來。
最後她用相親對象的手機打過去給羅斯留了語音留言：“And that my friend, is what you call, closure.”
是啊，既然已經等到了這個closure，那他還期待什麼。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鐘離念好像真的忘記了那段發生在異鄉的插曲。
他正常的上班下班，有空的時候就去超市買買菜、給自己做個飯，一切都恢複到出國前的樣子。
“這個案子你跟進一下。”康笛放了一份資料在鐘離念的桌子上。
“好。”正在做上一個工作收尾工作的鐘離念點了點頭。
康笛有些擔心地說：“也不用那麼著急，這周末你休息一下，不要再來公司了。”
“笛哥放心，我有數的呢。”鐘離念對康笛笑了笑。
康笛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是無用的，他隻是想不通。鐘離念本來就已經很努力了，要不是看到他的能力，他也不會讓人家來自家的事務所實習。
可是從美國比賽回來的鐘離念則是進入了一個瘋狂的地步，不管康笛幾點到事務所，鐘離念都已經在了，不管他幾點回家，鐘離念還是會更晚離開。
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知道具體問題在哪。
鐘離念每天依舊溫文爾雅，依舊會笑會開心，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硬要說，那就是那個在美國遇見的人。
“給你泡了杯咖啡。”晚上8點，這個大樓裡隻剩下兩盞燈。
“謝謝，這應該是我做的。”鐘離念說。
“客氣什麼。”康笛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有些拿不準自己應不應該多事。
但最後還是忍不住，“你和……小夜，是發生什麼了嗎？”
正在喝咖啡的鐘離念短暫地頓了一下，“沒有，我們沒什麼事。”
康笛知道鐘離念不想說什麼就肯定不會說，隻能放棄了，“回國也兩周了，我明天還有個采訪，對方還指名讓你一起去，有空嗎？”
這倒是讓鐘離念有點驚訝，“采訪我？”
說到這個康笛也有些無奈，“最近不是整改娛樂圈，聽說很多新聞都不讓播了。咱們這種怎麼都算是正能量的，正好趕上了這個過渡期，所以上麵想推一下，轉移大眾的視線還是什麼的。”
鐘離念對娛樂圈真的是完全不關注，所以也是真的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變故。
康笛看著鐘離念放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對牛彈琴了，“有空嗎？”
“可以。”鐘離念是為康宇工作的，但除此之外，他是為康笛工作的。對方既然提出來了，他肯定不會拒絕。
“那你記得明天稍微打扮一下。算了，還是讓他們自己忙這些事吧。對了，明天不用來公司，我去你家接你？”雖然是這樣說，康笛其實並不知道鐘離念住哪裡。
“就在公司吧。我早上好有點公文要處理。”鐘離念說。
暗中歎了口氣，康笛說：“行，十一點我來接你，一起吃個飯再過去。”
鐘離念沒再糾結，應下來了。
“彆太累了，早點回家休息。”最後康笛說。
“知道了。”
可是等鐘離念最終離開事務所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麵無異常地回到自己的家，鐘離念第一件事就是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
這個公寓是他去美國前不久買的，用了所有的存款也隻是剛剛好夠首付。
本來他怎麼也不肯用石家給的錢，但他這幾年打工賺的和比賽的獎金加一起也不夠零頭。
其實他還是有彆的選擇的。
可以不買房，或者買個小一點的。
但他第一眼就看上了這個兩居室。
搬進來之後，他住進了主臥，俯臥做成了書房。
裡麵除了兩排書櫃，有一個非常大，大到不適用的書桌之外。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簡易畫架。
畫架從來沒有被使用過，到現在還是嶄新的樣子。畫板上沒有使用的痕跡，一盒還沒有打開過的圖釘放在畫板的角落裡。
書房裡還有一個飄窗，上麵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抱枕，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隻比熊犬玩偶。飄窗前麵放了一個很大的柔軟的白色地毯，還有一個同樣柔軟的白色毛毯。
雖然說是書房，但鐘離念從來沒有再裡麵工作過。
鐘離念坐在飄窗前，拉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裡，頭微微靠向右邊倚在飄窗上。
雙手抱著膝蓋，鐘離念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這樣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脖子有點酸，但不是他不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