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百裡夜聲音有些哽咽。

鐘離念也有些不敢回頭看，“那個……我就是……”

他突然從後麵被抱住，百裡夜靠在他肩上，“寶，這幾年委屈你了。”

一滴淚流了下來。

娘炮。

“我不委屈，我就是……很想你。”鐘離念說。

“我也是。”

百裡夜把鐘離念的頭微微轉過，緩緩吻上這雙想了5年的雙唇。

兩個人都沒有加深這個吻，就像他們第一次接吻時那樣。這個吻並沒有太久，但結束的時候鐘離念已經被百裡夜按在沙發上了。

微微拉開了兩人之間，百裡夜看鐘離念的眼神都似乎在發射小星星。

鐘離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裡麵的深情讓他想起幾年前的一晚。兩人補完課之後，躺在沙發裡暢想未來，從高考聊到以後想去哪裡生活。

那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兩個多月，百裡夜正在熱戀期，鐘離念則是還不太適應兩人關係上的改變。

“等畢業了我們去旅遊吧。你喜歡哪裡？美國？意大利？要不我們去歐洲遊吧。”百裡夜抱著鐘離念，下巴放在他的頭上，一隻手憐愛地撫摸著他的頭發。

鐘離念連國內都沒去過幾個地方，對國外更是沒什麼概念。“你決定就好。”

“那就歐洲遊，我們可以去做歐洲之星，看看和高鐵有什麼區彆。”百裡夜說得起勁，恨不得帶自己的小男友去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鐘離念安靜地聽著百裡夜計劃，隻覺得這個人是這個把自己計劃到他的未來裡了。

可是在內心深處更多的是不安。

“夜哥。”鐘離念悄悄戳了戳百裡夜的腹肌，“你說……”

“怎麼了？”百裡夜抓住在自己身上點火的手指，放在唇邊落下一吻。

“你說，我姓鐘離，你姓百裡。我們是不是，注定以後會分開？”鐘離念看著被抓住的手問。

百裡夜被鐘離念這種少女心的想法搞得愣住了，隨即鐘離念聽到頭頂上傳來悶悶的笑聲。

鐘離念被百裡夜笑得耳尖開始泛紅，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報複式地繼續戳還在笑的人的腹肌。

這讓百裡夜笑得聲音更大了，兩個人身體密不可分地靠在一起。鬨了一番，兩人都出了點汗。

“不能再鬨了。”百裡夜率先投降，利用身高和體重優勢把對方死死地壓在自己身下。

“愛死你了。”百裡夜的笑意直達眼底。

兜兜轉轉幾年之後，這個人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邊，還是同樣的眼神、同樣的擁抱。鐘離念在他懷裡縮了縮。

“這房子是你租的？怎麼會裝修成這樣？”百裡夜還是想知道。

“我買的。”鐘離念先回複了簡單的問題。“裝修……不知道怎麼就這樣了。”

其實他知道。

每次想去買點家具裝飾的時候，隻要看到疑似曾經出現在百裡夜的公寓中的東西，全部被他帶回家了。剛開始還沒那麼明顯，某天他買了畫架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這個家會這麼眼熟。

百裡夜倒是沒想到公寓回事鐘離念買的，柳市的房價本來就不低，但首都的房價就更不敢想了。

“你媽媽幫你付的首付嗎？”百裡夜摸了摸鐘離念的頭發。

他去過鐘離家幾次，即使不是和他家比也能看出隻是小康水平。沒想到鐘離晴居然有幫鐘離念在首都付首付的錢。

鐘離念沒有回複，百裡夜也沒再追問。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彆人知道的事，就像鐘離念如果現在問他他家的事，他也答不上來。

更何況，這種時候，對於他們這些二十出頭的人來說有更有趣的事可做。

百裡夜靠在鐘離念的肩頭，手伸進他衣服裡摸上光滑的小腹。可是被摸的人並沒有想象中的反應，反而是僵直了身體。

“寶？”百裡夜吻了吻他的頸側。

等了幾秒鐘，懷裡的人沒有回複他，抬起頭才發現鐘離念又像在酒店那次渾身抽搐，雖然並沒有那麼嚴重，但確實是在抽搐。“寶？你怎麼了？”

他手忙腳亂地從鐘離念身上爬起來。

這次沒有之前那次那麼嚴重，幾分鐘之後鐘離念就恢複了意識。

百裡夜把剛剛倒的水遞給鐘離念，“寶，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我沒事……”鐘離念扶著沙發站起身，百裡夜連忙扶住他另一隻手，“你要去哪啊？休息一下再起來。”

鐘離念不想百裡夜跟著他進房間，虛弱地揮了揮手，“你在客廳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這裡畢竟是鐘離念家，既然他已經發話了，百裡夜也不可能真的跟進去。鐘離念走進房間就把身後的門關上了，百裡夜隻能焦急地在門口等著。

好在鐘離念兩分鐘後就出來了，臉色也似乎好了一點。

“你剛剛到底怎麼了？彆嚇我了。”百裡夜把人勸進自己懷裡，但被鐘離念躲開了。

鐘離念帶著百裡夜回到沙發上，調整了呼吸，鼓足勇氣對百裡夜說：“明天晚上彆吃飯了。”

百裡夜剛要說話就被鐘離念按住了手，“有個地方我想你陪我去。”

雖然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鐘離念就一直是一板一眼的性格，但這次卻鄭重的讓百裡夜都有些害怕，“你彆嚇我，到底怎麼了？”

“夜哥，你說過會給我時間的。”

最後百裡夜也沒問出什麼。

“我睡沙發上就好，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

鐘離念家隻有兩個房間，一間是臥室，另一間鐘離念怎麼也不讓他進。所以他們兩人中隻能有一個人睡沙發，百裡夜肯定不能讓鐘離念睡。

“可是……”鐘離念也不想百裡夜睡沙發。

他家沙發也沒多大，百裡夜睡在上麵兩隻腳肯定要支在外麵，怎麼想都不會舒服。

算了，讓人幾年前就不是什麼純潔的關係了。

“一起睡吧。”鐘離念說。

百裡夜本來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立刻就應下了。

依次洗過澡，兩人平躺在床上，仿佛是剛認識不久又因為某些原因必須睡在一張床上的異性戀。

這一天發生的事有點超綱，鐘離念的腦袋告訴他他很困了，需要睡覺，但他就是睡不著。

旁邊的人估計和他是一樣的想法。

“念念？”

在鐘離念第三次活動自己的身體時百裡夜終於開口了。畢竟以前的鐘離念躺在床上就不會再動了。

“吵醒到你了？”鐘離念說著兩個人都不信的話。

“早點睡吧。”百裡夜不敢有彆的舉動，隻能拍被子裡拍拍鐘離念的手。

也許是被這個舉動暖到了，也許是因為真的困了，鐘離念居然真的被百裡夜勸服，就這樣睡著了。

而百裡夜則是睡不著了，聽到鐘離念逐漸平穩的呼吸後，他睜開眼睛看著這個魂牽夢繞了許久的睡顏。

開心的同時，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開始蔓延。

剛剛和日思夜想的人重逢的喜悅讓他忽略了很多事。鐘離念的抽搐、鐘離念提到家人的反應、鐘離念家裡的裝潢。

雖然沒有多明顯，但處處都體現出他的不對勁。

百裡夜環視了房間裡的裝潢，確實和他當時的公寓相差無幾。

就連床頭櫃都是同樣的設計。

如果他現在是漫畫中的人物，那肯定有個燈泡在他腦袋上麵亮了一下。

再次確認鐘離念已經熟睡，百裡夜拿開自己的手，再伸向床頭櫃的方向。

十幾歲的他，床頭櫃放的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主要就是為了用在鐘離念身上的，雖然最後並沒有成功。

這房間裡沒有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那鐘離念剛剛進房間找的，肯定就放在床頭櫃裡了。

對著床頭櫃做了幾次深呼吸，鼓足勇氣，他輕拉開抽屜，自己都沒發現，伸出的那隻手在微微發著抖。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那個抽屜裡的景象還是讓他冒出了冷汗。

不算小的的抽屜裡放著各種包裝各種語言的……藥。

百裡夜拿起一瓶。

抗抑鬱。

再拿起一瓶。

抗焦慮。

再一瓶。

鎮靜劑。

百裡夜覺得自己越看這些藥瓶越需要吃一片這裡麵的藥。

轉頭看向正在沉睡的人，他不知道這個人這幾年究竟經曆了什麼。明明他每天都會通過朋友圈窺探他的生活。

雖然鐘離念幾乎不發朋友圈。

百裡夜隻覺得心疼，當年的那場出櫃鬨得有多大他不知道，但如果能傳到他的耳朵裡，肯定不會小。

程誌也和他說過那件事，說了石晨宇那個垃圾做的惡心事。

把抽屜關上，百裡夜摸到床上躺好。他還是不敢抱住鐘離念，最後隻能緊緊握住沉睡的人的手。

十指緊扣。

~~~

鐘離念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首先，是有什麼東西把在他身上。

再者，是他的手被誰緊緊握住。

最後，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脖子旁邊的呼吸。

短暫地驚恐了一下，他轉過頭看清旁邊的人。

已經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早上醒來的第一瞬間，看到的就是一張帥氣的睡顏。

鐘離念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再把被子給百裡夜蓋好。輕手輕腳地到浴室洗漱再換上運動裝，剛要出門的時候他卻想起了什麼。

記得有一次他在百裡夜家留宿，早上他去晨跑回來的時候百裡夜像瘋了一樣對他發飆。

他到書房拿了張便簽紙，給百裡夜留了一個留言貼在手機屏幕上。

圍著小區跑了三圈，剛好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