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買點早餐回去的，但他站在超市前卻猶豫了。
最後他是提著一袋菜回到自己的公寓。
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鐘離念先把麵粉發上了。
然後他去浴室衝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臥室裡的人還在睡。
鐘離念到廚房把餡料調好。
雖然當年沒有能夠向張姨清教，但他自己嘗試了各種食譜之後，覺得百裡夜應該最喜歡的還是這一版。
這個人還真是影響了他很多。
半個多小時後，一盤香噴噴的餡餅被端上了餐桌。
房間裡的人還是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大概是因為時差的原因。
可是鐘離念今天確實是要工作的。
等到最後必須出門的時間，某人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隻好把剛做好的餡餅放進提前溫好的烤箱裡溫著，然後換了一張新的便簽貼在手機上。
一整天，鐘離念都有一種魂不守舍的感覺。
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往常他隻要開始工作就會全心投入，就像當年複習功課一樣。
可是今天他看手機的頻率明顯多得不正常。
“你在等消息？”他不知道第幾次看向手機的時候，康笛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就像是早戀被抓包似的，鐘離念耳尖泛起了紅暈，“沒有。”
康笛也沒追問，但是那抹紅暈還是被他捕捉到了，瞬間覺得自己被為了把狗糧。
認識鐘離念這幾年，從來也沒見他對誰表現出興趣。
唯一見過他失態，也就是在美國遇見百裡夜的時候了。
想到這他就覺得自己吃了個大瓜，偏偏還沒人能分享，隻能自己吞進肚子裡消化。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鐘離念一反常態，第一個衝出了辦公室。
百裡夜一天都沒有聯係他，讓他有些擔心。
但他也不知道該主動說些什麼。
雖然很想在第一時間衝回家，但他還是在超市停了一站，買了點百裡夜喜歡吃的菜。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6點多了，但走進門的時候房間裡的景象卻讓他愣在原地。
餐桌上擺了4盤菜，而百裡夜正背對著他在廚房裡熬湯。
聽到他進門的聲音，百裡夜轉過身，似乎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回來了。馬上就能吃飯了，你先去洗個手吧。”
“你……”鐘離念沒辦法將這個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和以前那個五指不碰陽春水的大少爺重疊。
放下長柄杓，百裡夜走向鐘離念，“怎麼了？工作太累了？”
“你會做飯？”鐘離念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和你做的還沒得比。”百裡夜抱住鐘離念，“寶，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鐘離念也抱住他。
“好了，洗手吃飯。你等下不是還要帶我去個地方。”百裡夜先放開了手。
想到這件事鐘離念又有些緊張，但看到百裡夜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他又覺得沒什麼好怕的。
鐘離念洗完手出來百裡夜已經把湯和兩碗飯放到餐桌上等著他了。
可以看得出百裡夜做的這桌飯菜是按照他以前的胃口做的，滋補烏骨雞湯、乾貝娃娃菜、蝦仁蘆筍、紅燒獅子頭和清蒸魚。
鐘離念感覺眼睛又有點濕潤。
已經多少年了，沒有人等他回家、沒有人給他做飯。
他每天回家麵對的就是一室漆黑。
他以為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現在他才知道，他隻是忍受那種生活而已。
“先喝點湯吧。我剛煮好的，你嘗嘗味道。”百裡夜從來沒有給被人做過飯，雖然他知道自己手藝還行，但畢竟是第一次給鐘離念做飯，怎麼都有點緊張。
鐘離念接過百裡夜遞來的碗，舀了一勺雞湯輕吹了一下，喝了下去。
非常鮮美。
雞肉的味道非常濃鬱，但並不腥臊。
“好喝。”鐘離念隻會用最簡單的表達方式。
百裡夜放下了心裡的石頭，笑了，“好喝就多喝點。菜也多吃點。”
鐘離念聽話地夾了口魚吃，魚蒸熟之後百裡夜澆了熱油，讓魚的味道更加濃鬱。每道菜都是偏清淡口的，雖然對於現在鐘離念的口味有些淡，但他還是吃的很開心。
雖然再次見到鐘離念他已經完全不是以前那幅一吹風就要折斷的身材，但依然是窄腰纖細的身材。所以當他吃到第3碗飯的時候，百裡夜著實驚到了。
不過也不算意外，要不然怎麼能在分開的這幾年長高十幾公分，直接向他自己的身高靠齊了。
兩個人吃飯都算快，半個多小時就吃完了。本來百裡夜還想做了這麼多菜應該會剩下一些，沒想到都吃完了。
鐘離念主動提出要洗碗，卻被百裡夜攔下了，“我洗吧，你上一天班了，休息一下出門。”
鐘離念也沒推辭，他是需要休息一下。
倒不是因為上班太累，而是因為接下來要麵對的事，他需要做些心理準備。
十幾分鐘後，百裡夜洗好碗出來，看到鐘離念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而這時鐘離念也掙開了眼睛，牆上的時鐘指向7點10分，“你換身衣服，我們出門。”
百裡夜身上穿的是鐘離念昨天晚上給他拿的居家服，他的行李還沒到隻能繼續借鐘離念的衣服。
好在兩人現在身高差不多了。
不過百裡夜還是比鐘離念壯一點，所以選了套寬鬆的運動服，瞬間讓他年紀小了好幾歲。
鐘離念也換掉了西裝，穿了T恤、休閒褲、皮夾克。
要去的地方開車要接近20分鐘，這期間兩人一直沒說話。
到了地方百裡夜的猜測也都得到了證實。
那是一家心理谘詢中心。
鐘離念走在前麵，前台似乎和他已經非常熟了，笑著說：“鐘先生晚上好啊。曲醫生的上一個預約馬上就結束了，你可以現到休息室等一下。”
“好。”
坐到休息室裡，百裡夜才問：“鐘先生？”
這幾年他接觸的人越來越多了，而鐘離這個姓氏又確實少見，與其每次都重新像彆人解釋一邊自己姓鐘離不是姓鐘，鐘離念索性就不解釋了。
況且，他也不是很想讓彆人發現這個來接受心理輔導的“鐘先生”是他鐘離念。
簡單和百裡夜解釋了原委百裡夜想想覺得也是，沒必要解釋那麼清楚。
不過他在國外這幾年，由於一直是名字和姓分開的，確實也是沒想到這個問題。
“那我以後介紹也說我姓百吧。”他笑著說。
沒等他說什麼，休息室的門就被打開了。曲醫生溫和地走向他，“一陣子沒見了，聽說你最近在國外獲得了建築設計獎？恭喜啊。”
曲醫生看起來年紀不大，30左右的樣子，不過一看就是那種可以讓人敞開心扉的人。
鐘離念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我隻是陪我師兄去的，他才是獲獎的。”
他朝旁邊的人示意，“這是百裡夜。”
曲醫生顯然沒想到鐘離念會帶百裡夜來。
這個名字除了在他們一開始會麵的時候，就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但他一直記得鐘離念的心理問題就是源於這個名字。
百裡夜也和曲醫生握了握手，“曲醫生好。”
“你好。”
曲醫生詢問似的看向鐘離念。
“他今天陪我，什麼都可以當著他麵說。我們就往常那樣就可以。”
“好。”曲醫生依舊溫和地笑著，對鐘離念的提議沒有意見。
谘詢室的裝潢非常簡單，隻有醫生坐的搖椅，小茶幾，一個雙人沙發，和一把躺椅。
牆上掛著兩幅抽象畫，一幅是藍色水波紋的油畫，另一幅是白色漸變草綠色的油畫，為房間添加了一絲平靜安寧的氛圍。
鐘離念走進谘詢室就躺在了躺椅上，百裡夜坐在沙發上陪著他。
“最近怎麼樣？”曲醫生坐下後笑著問。
“還可以。”鐘離念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眼睛看著天花板。
曲醫生沒有繼續問，而是耐心地等著他自己繼續說。
一分鐘後，鐘離念再次開口，“昨天他抱我的時候我又發病了，但是沒有在美國那次那麼嚴重。”
“持續了多久？”
“幾分鐘吧。”
“之後感覺怎麼樣？”
“吃了藥之後就平靜下來了，後來晚上睡覺他躺在我旁邊也沒再發病。”
百裡夜聽到鐘離念就這麼將兩個人的事說出來了，突然有點緊張。鐘離念以前就很怕兩人的關係被彆人發現，怎麼現在這麼容易就說出他們睡在一起的事了。
可是曲醫生畢竟是專業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這次出現痙攣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曲醫生沒等鐘離念回答，繼續說：“通過之前的治療，我們知道你不會因為不熟悉的人的觸碰而感到不適。你和朋友之間的打打鬨鬨也不會讓你反感。那這次兩次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同的事，因此導致了你的痙攣？”
曲醫生的聲音不疾不徐，始終柔和，沒有催促鐘離念回答，也沒有表現地過於探究他的私生活。
鐘離念始終平靜地躺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裡除了非常小聲播放的舒緩音樂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除了鐘離念在想能有什麼原因，百裡夜也在想。雖然他不了解之前鐘離念的情況，但聽曲醫生的意思，如果隻是觸碰的話他的反應應該是不會這麼大的。
“我不知道……”鐘離念對於當時發生的事情記得不是特彆清楚，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彆的事。
百裡夜卻似乎想到了什麼。
曲醫生也發現了百裡夜的變化，“你是注意到什麼了嗎？”
百裡夜看向鐘離念征求他的同樣，鐘離念輕輕點了點頭後才對曲醫生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兩次我抱鐘離念之前，我都提到他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