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夜的話說完，已經準備好要接受張蕊的一頓臭罵。
可是等了快一分鐘，張蕊的表情始終都非常平靜，好像並沒有多麼不開心似的。
鐘離念更是如坐針氈，雖然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但又確實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好安靜地站在一旁，試圖融入房間的背景中。
終於，張蕊歎了口氣，聲音也比之前柔和了一些，“你決定了？以後就兩個人在一起了？”
百裡夜不知道母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堅定地說：“我以後隻會和小念在一起。”
鐘離念也連忙說：“我……我也隻會和夜哥在一起。”
張蕊又歎了口氣，“好吧。”
百裡夜和鐘離念愣在原地，不知道這句“好吧”是什麼意思。
“媽，你……”百裡夜不確定地開口。
“你什麼你。”張蕊瞪了兒子一眼，“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辦？倒是帶你出國離開了5年，有什麼用。”
鐘離念聽到這裡有些難受，忍不住出聲說了句“對不起”。
張蕊又歎了口氣，“你說什麼對不起，小夜不都說了是他主動的。”
雖然事實好像也確實是這樣，但被對方母親說這種話也確實讓鐘離念不好受，如果百裡夜沒遇到他，說不定他就會普普通通地和一個女生結婚生子。
“行了，你們先上樓休息吧。晚上吃飯再叫你們。”張蕊揮了揮手。
百裡夜始終不是會和父母坐在一起聊天的關係，對母親點了點頭就帶著鐘離念回房間了。
倒是鐘離念跟在後麵有些不自在。
在人家家裡，當著人家父母的麵，自己就跟著百裡夜去他的房間了，怎麼都透著一股尷尬。
剛上樓，百裡天就做賊似的從百裡夜的房間探了頭出來。
同時，一個白毛球從他腳旁邊鑽了出來。
“啊嗚~”小毛球興奮地圍著百裡夜轉。
百裡夜抱起小毛球，“念念，想我了嗎？”
一個多星期沒見到自己的主人，小毛球差點就抑鬱了。
雖然百裡天也對他很好，但終究不是百裡夜。
念念在百裡夜的臉上胡亂地舔著，百裡夜笑著把小毛球拿遠了一點，“乾什麼乾什麼，你媽在呢，注意點。”
百裡天早就識相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也立刻把房門關上了，走廊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條狗。
“他媽？”鐘離念問。
“嘖，你怎麼還學會罵人了。”百裡夜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進了房間後，鐘離念隨手把門關上靠在了上麵，完全沒有了麵對百裡向鵬和張蕊時的緊張感，“他媽？”
百裡夜把念念放了下來，到浴室裡把狗糧和水給他準備好。
“我是他爸，你隻能是他媽了。”他理所當然地說。
雖然念念和他一起在這裡住了快一年的時間，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百裡夜的房間裡。
所以就算百裡天一直對他很好，這次回來也隻會待在百裡夜的房間裡。
倒好水，百裡夜轉過身就撞上了悄無聲息走到浴室門旁邊的鐘離念。
鐘離念挑了挑眉。
“我是他媽，你是他爸，行了吧。”百裡夜抱住鐘離念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鐘離念推了推百裡夜，“你爸媽弟弟都在呢。”
百裡夜靠在鐘離念的肩膀上，“你睡會吧，晚上吃完飯我們去我的公寓住。”
鐘離念拍了拍他的背，忍住了笑意，“我躺會就好，睡了我怕晚上睡不著了。”
“好，休息一下就行。”
房間裡非常乾淨，床單被罩也都是新換的，一看就是張蕊找了小時工來打掃。
看來他母親是真的接受他們了。
“要洗個澡嗎？”百裡夜給鐘離念拿了一套乾淨的睡衣。
在百裡夜家洗澡讓他有點尷尬，可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鐘離念也不願意就這樣直接躺下。
“好。”最後他還是決定衝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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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不想睡覺，但鐘離念最後還是在百裡夜的懷裡睡著了。
百裡夜的懷抱是最能讓他放鬆的地方，隻要被百裡夜抱住，他就放下了所有的壓力。
模模糊糊中，他伸出手摸了摸旁邊的位置，可是隻摸到了空空的床鋪。
他又上下左右摸了摸，還是什麼都沒有。
鐘離念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房間裡一片黑暗他什麼也看不清。
“……夜哥？”聲音有些沙啞，他清了清嗓子，又輕喚了一聲，“夜哥？”
可是沒有人回答。
幸虧他並沒有睡多長時間，腦袋還算清楚，想了想就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
身處陌生的環境，鐘離念手腳並用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床頭櫃，終於找到一盞台燈。又是在黑暗中摸索了幾分鐘，他才終於找到燈泡旁邊小小的旋轉按鈕。
昏暗的燈光並沒有刺激到他的眼睛，很快便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百裡夜確實不在房間裡。
台燈旁邊就是他的手機，雖然沒有開通國際漫遊，但還是可以看時間的。
他這一覺居然睡了4個多小時。
鐘離念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第一次來男朋友的家，就一個人在房間裡睡覺，他再不知人情世故也知道這不太好。
實在不想換回自己坐飛機時穿的衣服，考慮了一下，他從百裡夜的衣櫃裡選了一套非常普通的T恤牛仔褲換上。
打開房門前，他先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偷聽外麵的聲音。可惜房間距離樓梯太遠又非常隔音，他什麼也聽不到。
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鐘離念還是豎著耳朵。
反應過來自己有多麼緊張過度，他忍不住耳朵添了幾份紅暈。
在樓下的後廳裡，百裡夜正在和父母聊天。
因為距離太遠聲音比較模糊，鐘離念也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
但既然人家一家人在聊天，他也不想去打擾。
鐘離念找到側門，偷偷溜了出去。
雖然並不能說占據了最佳的地理位置，但從百裡家庭院的角落，還是可以看到城市中的景色。
鐘離念順手拍了幾張照片。
夕陽西下，陌生的城市。
也許隻是在現在的情況下，但看上去總有一種彆樣的異鄉的錯覺。
這24小時發生的事情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本來隻是答應百裡夜來美國看他的父母，順便把他的“念念”接回國。
但是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迎接他的並不是百裡家理解的態度，而是問他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個他等了這麼久的人。
雖然最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解決了，但是認真說，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附近並沒有什麼地方去，他隻能從院子出發，走到哪裡算哪裡。
周圍都是住宅區，鐘離念的鐘離念的手機也完全排不上用處，最後左轉右轉，他才走到一個海邊。
說是海邊也不是太準確，比較像是一個海灣。
空氣確實清新了很多，周圍也有很多在遛狗和散步的人。
鐘離念找到一個簡陋的瞭望台，能夠看到的也隻有對麵的海灣。
他靠在欄杆上，閉上眼睛深呼吸。
認真說，和在國內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彆。
時間已經不早了，早就過了吃完飯的時間。但是因為維度的問題，現在仍舊還有一點點的餘光。
吹著晚風，鐘離念這才有了出國的感覺。
“怎麼跑到這裡了？”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鐘離念轉過頭，“出來透透氣。”
身後是夕陽西下的餘光，照射在鐘離念身上透出暖暖的橙色。而被夕陽包裹住的鐘離念一改往日致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變得有些……軟軟的？
“走吧。”百裡夜清了清嗓子，“我媽訂了晚上吃飯的餐廳，說要給我們接風。”
“你媽……”鐘離念跟了上去，“她真的能接受我們……在一起？”
“她說可以。”百裡夜攬住鐘離念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以後每年陪我來看他們一次吧。時間久了肯定就可以接受了。”
他聲音中的篤定讓鐘離念輕鬆了一些。
“好的。”
“怎麼剛睡醒就跑出去了。”張蕊抱怨似的嗔了一句。“我訂的時間快到了，快點走了。真是的，我這唯一一個女的天天等著你們一幫男的，真是的。”
“我……”這種“家”的感覺鐘離念已經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了。
百裡夜握了握他的手，對母親說：“這不是來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放開了鐘離念，“等一下，我去拿我倆的行李，吃完飯你們直接送我們回我那就行。我們住家裡也不方便。”
說完，他轉身走向樓梯的方向，完全不管留在原地的幾個人。
“小念，你來幫我一下！”百裡夜站在樓梯上喊著。
張蕊已經因為百裡夜的話一張老臉紅了起來，現在看著鐘離念露出紅暈的耳尖更是覺得自己這五十多年白活了。
鐘離念則是在尷尬地留在原地和尷尬地去找百裡夜中糾結了不到3秒。
然後他就消失在張蕊的視線裡了。
追上等在樓梯間的百裡夜，他先是瞪了等在那裡的人一眼，“你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