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大年三十,傻蛋起了個大早,準備去老支書的家接自己‘女朋友’芮雪梅了。老爹看著他歎了口氣,也沒攔著。
“有人在家嗎,雪梅?小芮?”蘇村長家是三層的三棟複合式小洋樓,門和外麵的大鐵門之間還要一點距離,於向陽等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是一個大嬸子,他用家鄉話說道,
“大嬸子,雪梅,芮雪梅在不?”
嬸子圍著廚藝,看清來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道“芮小姐麼?在呢,昨天剛來,還在小蘇先生的屋子裡睡著呢。”
“你,你說什麼?!誰在誰屋子裡睡著呢?”於向陽有點不可思議,覺得自己開始幻聽了。
“我說,小蘇先生的女朋友芮小姐還沒起呢。睡著呢,昨兒剛到 。“ 嬸子加大聲音說。
“之前也沒聽小蘇先生說女朋友要來,我還得多準備點兒吃的。”後半句是自言自語。“喂,你有事兒嗎?” 嬸子問道。過了半晌,她見對麵的小夥子石化的愣在哪兒,半天不回應,就合上門,嘴裡嘟囔著奇怪就回裡屋了,畢竟還有好多事情要她準備呢。
於向陽站在寒風中像中了邪,一動也不動,比村口的小楊樹還根深蒂固。他想不通,為啥自己的媳婦兒睡蘇起屋裡了?!為啥嬸子說自己的女朋友是蘇起的女朋友?!為啥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全變了?!
這時蘇起站在二樓,目睹了於向陽所有的麵部表情變化。看著於向陽的臉色由紅到黑轉白再轉黑最後變的鐵青,昨天烏雲遮天般的心情現在終於是晴空萬裡。心情由壞轉好,於是好心的發現於向陽穿的很少,外套扣子錯了位,圍脖帽子什麼都沒戴。他剛想開口讓於向陽趕緊回家,可口都張開了,被冷風一灌,突然想到自己剛拐了彆人的‘女朋友’,隻能又閉上。他在陽台上瞪著那雙鳳眼繼續望著於向陽,奢望眼神能像聲音似的把樓下的傻子趕回去,可效果顯而易見。一會兒過後,他的心情又開始變糟了。
就這樣單方麵僵持了半晌。幸好,於向陽的小妹妹過來尋他,拉著他的手走了。蘇起這才呼了一口氣。他外套也沒穿一件,在屋外站了半天,打了個大噴嚏,立馬一邊進屋抱著熱水喝了三大口,一邊暗暗詛咒這該死的於傻蛋。
於向陽和蘇起相識的時候兩人都很小。他救過蘇起一命。
村東邊的棗湖,春天綠草如茵,夏天遊泳嬉戲,秋天又是一樹一樹的甜棗,冬天凍結的湖麵又可以溜冰,一年四季都大有樂趣,是村裡孩子的樂園。那個時候蘇起還沒上小學,被父母送到老家寄養,一年中倒有大半時間在這裡度過。不像大人按照金錢權利來分誰服誰,孩子和孩子之間是沒有什麼資本階級觀念的,一律都是按照誰最高誰最酷誰最能乾架來按資排輩。蘇起在這樣的小小社會裡一直都是地位最低的。從小被家裡嬌生慣養,一雙鳳眼又生的細皮嫩肉。平時一群孩子一起打仗玩,都隻能演被八路英雄殺死的小鬼子,是絕對演不到八路的。那個時候呢,於向陽的‘社會地位‘和現在不一樣。他是孩子王,力氣大,長得高,為人仗義,頗有武俠風範,於是跟隨者眾多。於向陽打仗都是扮演英雄八路司令指揮官。蘇起很是羨慕能當八路的,更奢望當八路上將。他幾乎每天心裡都暗暗忖度著自己和於向陽的身高,力量,一邊心裡委屈發狠,但也隻能乖乖趴在地上裝死,以期下次還能被捎上一起玩。
“衝啊,衝,為了人民。” 於向陽帶領著一大幫革命的’八路‘,衝向了湖中央,那裡是’鬼子‘的地盤。
湖中央是蘇起這幾個瘦弱的’鬼子‘,要假裝一邊推後一邊扔小石頭手榴彈的。蘇起退的最快,那個時候他的短跑天賦就已經有些顯現了。但這天誰都沒想到,今年湖麵的冰沒有往年結的牢,湖中央有一塊兒薄弱區域,蘇起剛好踩中那個薄弱點,一隻腳陷了進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一個衝到最前麵的孩子做俘虜抓住,結果一跪,冰麵就裂開了。他和那個孩子一起掉進冰窟裡裡。但那個孩子水性好,身子壯,年紀又大不少,當即從冰窟窿裡麵爬上岸邊,傻眼站在那裡。慢慢大家都發現了蘇起落在水裡。蘇起在水裡撲騰的亂喊救命,剛一張嘴,就被一口冰水嗆住,嗓子裡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冬天棉襖厚,蘇起家又給他上的實心棉花,這被水一泡可不得了,越來越重。蘇起感覺自己的身子被衣服拉著向下越來越沉,力氣都使不上。
“弄啥呢!弄啥呢!還不起開!!!” 圍觀的一群孩子,就於向陽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