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樂隊招人的方式比較奇特。要先是錄一段清唱同一首歌的視頻發到海報上寫的郵箱裡。三天之後,會篩選出一批人,進行麵試。
陳最最進麵了,但李思落選了,苦著一張臉,還笑著恭喜她:“好好發揮,最最你一定能選上的。”
陳最最也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第二輪線下麵試安排在了周六,地點在逸夫樓的階梯大教室裡,包括陳最最在內,她數了數群裡的人數,總共有二十三個,分上下午兩批進行。
麵試內容跟第一輪不一樣,可以唱自己擅長的曲風。
陳最最選了最近聽到的一首很喜歡的歌,叫《鎖》。用了許多技巧演繹。她自認為自己的技巧情感是突出的,實力在他們這一屆來說也算是前茅,進樂隊應該是可以的。
葉斌他們都在,但看見她也就吃驚了下,但更多的是看見美女的那種吃驚,好像並沒有認出她。整個過程,陳最最覺得遺憾的是,沒見到周廷,不知何故他沒參加這次的麵試。
結果在當天傍晚就出來了。
陳最最收到短信的時候正準備出門吃飯,手機傳來一條短信提醒。
——同學你好,我是嗨樂隊的負責人。很遺憾通知您,雖然同學的唱功基礎很好,對選歌唱法大開大合很不錯,但由於我們是一隻搖滾樂隊,同學的唱法可能不太適合。因此隻能很遺憾通知同學,不過雖然沒法加入我們嗨樂隊了,但一定還有更好的機會在等著你。
很暖心的一段話,但暖不進陳最最,她心哇涼哇涼的,正所謂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落選。
陳最最焉了,可也就焉了一會,很快振作起來。
哼!進不了嗨樂隊成為不了她的遺憾,嗨樂隊錯失她才是他們的遺憾。
李思在知道陳最最和她雙雙落選後,笑著拍了拍陳最最的肩膀說:“沒事,正好我們都沒選上,難姐難妹。”
之後,李思逛學校論壇上,找到了被選上的女生,是一個大二聲樂班的學姐。
平時不出名,卻無聲無息乾了件大事,火遍全校。
晚上十一點,本該進入夢鄉,陳最最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想擺大字,床又太窄。
她狠狠蹬兩下腿,騰地坐起來。李思和梁雪蕎都還沒睡,她們兩個睡臨床,手機屏幕的微弱亮光隔著窗簾傳出來。
陳最最爬下床,拿起桌上充電的手機,給她哥發了一條消息。
【Angela:你在哪裡?】
隔了幾分鐘。
【哥:公司。?】
【Angela:來學校接我嘛,我想回家。】
淩晨的校園總是格外寧靜,夜裡剛下過一場小雨,地麵泛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結了蛛網的路燈躲進冬青樹的樹梢,像一盞夜裡靜謐的白色燈籠。
周廷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
奶奶的冠心病又加重了,手術加上觀察,他在醫院呆了一整天。
蘇海大學的宿舍沒有門禁,周廷刷臉進樓,走到宿舍門輕聲打開,葉斌他們三個都睡了,三號床的張彡打著震天的呼嚕聲。
葉斌覺淺,很快聽到動靜,拉開窗簾的一角,扯嗓子很小聲:“回來了?奶奶怎麼樣?”
周廷脫掉黑色板鞋,邊穿拖鞋,邊道:“沒事了。”然後彎腰,把鞋放進鞋櫃裡,轉身,走到葉斌床邊,單手扶上扶手:“麵試的視頻在哪?”
葉斌稀鬆著眼,“你現在看?”
周廷點頭。
葉斌歎氣,做了起床的心裡準備後,扶著樓梯下床,打開電腦,將電腦拉到周廷麵前,指著桌麵的一個文件夾道:“喏,全在這。”
周廷直接在葉斌的椅子上坐下,從褲袋裡拉出有線耳機,理順,帶上,連接電腦自帶的圓孔。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臉,一雙瞳孔黑漆漆的跟拋了光的寶石一樣亮。
葉斌穿著背心和海綿寶寶褲衩站在旁邊,扯著千斤重的眼皮,愣是沒從周廷臉上看到一點疲色,埋汰一句“變態”後,撅著屁股爬上了床。
他是正常人,不配擁有變態的作息。
所有人的視頻,周廷一個不落全看。
窗外的第一縷光慢慢蠶食黑暗,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大亮,一縷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鑽入。
早上六點,聞小雲第一個醒來,他漱牙洗臉好,出門吃完早餐回來後,拿著一包抽紙就鑽進廁所。
張彡第二個起床,嘴裡叼著牙刷坐在椅子上,單臂舉啞鈴。兀地宿舍門響起,他嚇得牙刷啪地落在地上,白色瓷板上洇出一團白沫。
他裸著上身,扭頭,看見周廷關門,走到窗簾隔開的光束中,張彡後怕地閉上眼,又睜開,和著一口東北腔:“哎呀媽呀,你嚇死我了你。”
張彡把啞鈴放到角落,從桌麵的紙包裡抽出一張紙,撿起牙膏把地擦乾淨。
周廷走到自己的床位下,打開桌上的明黃色的小台燈。
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張彡疑惑走過去,一隻手斜靠在床梯上,一隻手叉腰,他探頭看,聲音很小,又問了周廷奶奶的情況後,看著周廷在發愣,問道:“發啥愣呢兒你?”
這時,衝馬桶的聲音響起,聞小雲從廁所出來,也湊到了周廷身邊。
周廷低著頭,手裡拿著選拔的花名冊,指節修長、經絡分明的手,撚著其中一頁的頁角,圈成一個半圓。
“你們選錯人了。”周廷聲音低低。
“啥?”張彡探頭去看那張紙,看到周廷用紅筆圈了一個電話號碼,號碼旁邊的名字,就是那個讓葉斌、聞小雲和他糾結大半天的人的名字。
張彡歪頭,“陳最最?”
葉斌被吵醒了,唰的一聲拉開窗簾,頭發蓬亂,眯著眼爬下床,腳趾勾著拖鞋往前走,“她嗎?嗯......她唱得是很好,可風格跟我們樂隊不搭吧。”
“不,”周廷不認可搖頭,斬釘截鐵道:“我們現在恰好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風格。”說完轉頭看著他們,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我想要她,你們怎麼想?”
“嗐,想要就要,正好學妹唱歌好聽長得還賊拉呀俊,我沒啥問題。”張彡騰出腰上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寸頭,吊兒郎當笑道。
葉斌:“我信你,隻要你覺得Ok那就沒問題。”
周廷看向唯一沒有開口的聞小雲,後者似乎陷入什麼回憶中,察覺到視線,抽絲剝繭,“啊,我,我也沒意見。隻是我在想,這個學妹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陳最最……”張彡摩挲下巴刺手的胡子,對於見過的美女他基本都記得,可最近見到的美女實在有點多......倏而,他眸光一閃,“爬。她不就是咱們在布勒山兒咖啡館遇到的那個妹子嗎?我丟,難不成我跟她真有難以割舍的緣分?千裡姻緣一線牽兒?”
葉斌啅了一口:“滾犢子,大早上就做夢?你是豬嗎沒睡醒?”
張彡:“操,你丫葉斌欠揍。”
張彡和葉斌你一句我一句,推推桑桑。
葉斌力氣沒有張彡大,被壓製卡在樓梯洞裡,覷眼看周廷:“欸,老廷,你咋一點不吃驚,人姑娘救了你訥?”
周廷盯著花名冊的目光微頓,沒回,撈過桌上充電的手機,點開短信,仔細對著陳最最的電話號碼。然後打了一行字,發了過去。
另一邊,早上九點半,陳最最的臥室裡一片漆黑,她悠悠轉醒,伸懶腰長長地□□一聲。昨天陳政聿接她回到家的時候一家是淩晨一點,加上泡澡,洗漱,兩點才睡下。
按動床頭的按鈕,雙層落地窗簾朝兩邊打開,她掀開被子坐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將信息從最新的一個開始看,李思、黎初都給她發了消息,還有一些陌生的好友信息,她全都拒絕。把彈窗上的廣告全都點走後,陳最最看到了兩條早上六點三十八分發過來的信息,發信人是178開頭的陌生號碼。
第一條:同學你好,我是嗨樂隊的隊長周廷,請問同學還有加入嗨樂隊的意向嗎?
第二條緊接著兩分鐘發來:學妹早上好呀!由於我的隊員沒眼力見錯失你這塊明珠璞玉,我深表歉意,並狠狠批評了他們!現在,我,周廷,誠懇地向你發出邀請,請學妹加入我們的樂隊。若學妹能不計前嫌,隻要你答應,讓學長乾什麼都成!
第二條的口吻跟第一條完全不一樣,甚至還在每句話的後麵都配上了星星眼,呲牙笑的表情。
周廷那不苟言笑的模樣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陳最最樂得坐在床頭咯咯笑,原來,他還有潛藏的逗逼屬性嗎?
周廷:.....
她腦海中莫名想起雪霧中摘下頭盔帥她一臉的他,想起逆著光坐在大燈前把鼓棒當轉筆一樣玩,勾走她小魂的他。
嗯,既然如此,那就勉勉強強加入吧。
她點信息框,編輯了一行字。
【好啊。那學妹恭敬不如從命,學長就請我喝杯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