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說話的是一個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不過她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眼睛藏在帽子下,看不清麵容。
可即便是這樣,周廷還是認出了她。
“在盛安樓下我就認出了你,跟Mia姐打聽才知道你住在這兒。怎麼說?是不是決定要簽盛安了?我就說,你肯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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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廷把秦卿帶到了酒店附近的濕地公園,剛才下了場雨,地麵濕答答的,路上沒什麼人。
周廷不回她,她笑了聲,語氣冷了下來:“有煙嗎?”
“沒有。”
她勾唇,從衛衣口袋裡拿出一包大紅色的百樂香煙,“打火機總有吧?”
周廷低頭,從口袋裡拿出銀色的打火機。
啪嗒一聲,在潮濕又黑暗的風中,火苗被打燃。
秦卿挽手護著火苗點燃紅唇間的煙。她吸了一口,又吐出來,把煙包朝周廷遞了遞。
周廷沒接。
秦卿稀奇地笑眸盯著他:“你戒煙了?”
周廷還是沒回她,他的耐心耗儘了,“你找我到底要說什麼?”
“有喜歡的姑娘了?”
他淡漠的黑眸閃了閃,即使在昏暗的光線裡,秦卿還是注意到了他臉上這點微妙的變化。
秦卿笑了。扭身手肘撐上濕漉的護欄。
“怪不得,如今對我都沒什麼耐心了。”
是,不光秦卿沒想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這麼淡然地站在這個曾經視為救星的女人麵前。可想起酒店裡等著他的人,他居然覺得,此刻秦卿,礙眼極了。
他轉身就要走。
“小廷。”
秦卿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姿態懶散,隻是頭轉過來望著他的背影。
“彆簽盛安,盛安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知道。”他答。
“我聽Mia說,你要賣歌了?最近很缺錢嗎?”
“......”
“歌先彆賣了,需要多少我給你。”
周廷知道她心裡想什麼,黑暗中他勾唇嗬笑道:“放心,就算我現在賣歌,也沒人聽得出來。”
似乎聽到自己想要的,秦卿這次沒有再叫住他,在原地抽完剩下的半隻煙才挺身離開。
公園裡的桃樹冒出翠綠的新葉,雨水垂在葉尖搖搖欲墜。石板小道旁邊有條小河,大約是春天來了,居然能聽見青蛙的叫聲。
周廷插著兜在小道上走,路燈順著小道一路綿延,儘頭最後一盞燈被雨水淋濕壞掉了,時明時滅。
嗡嗡嗡。
口袋的手機傳來震動,他順手掏出來。
白天,他自己吃完所以烤肉後,又回到了盛安。他之前朝上海的皇冠影音投過demo,隔了快半個月也沒有回音。
她最近正生他的氣,周廷等不了了,哪怕盛安次於皇冠,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手機裡麵有一條陌生的短信和郵件。
【周廷,我是Mia,你的demo盛安決定買了,至於價格你明天過來我們詳談。最後再問一句,你真的不想簽盛安,你要不再考慮考慮,條件可以再加。】
【周廷先生您好。
您投遞我司的歌曲小樣已經通過。現邀請您來到我司上海總部詳談並簽署合同。請您儘快確定時間,四十八小時內務必以郵件形式給予我司答複。
——皇冠影音】
皇冠是業內頂尖做音樂的公司,通常隻要他們通過的作品,成交率是百分百。畢竟沒有哪個作曲人拒絕得了在自己的歌的後邊加上一個皇冠影音的logo的誘惑。
周廷也不能免俗。隻是,他現在來不及高興,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趕回去。
他想見她。
“周廷?”
熟悉的聲音拉拽著他急迫的腳步,老天真是眷顧他,想什麼來什麼。
轉身,陳最最就站在麵前。
為了今天的麵試,她穿著很正式,修身的白色襯衣,緊身的灰色包臀裙。她有些局促,小手一會兒摸頭發一會兒摸衣服,不知道往哪放。
“那個,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葉斌他們說好不容易來趟北京總不能不去看升國旗吧。叫你趕緊回去睡覺,淩晨三點到天安門去搶位置。”
她粉嫩的小唇吧啦吧啦,他還記得那感覺,像最純潔無害的毒藥,沾上了會上癮。
“陳最最。”
“嗯?”
“我喜歡你。”
“......”陳最最呆住了,心猛地絞成團。本來她是不放心跟來的,想問清楚周廷和那個神秘女人的關係。
可現在,組織好的那些話,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跟我在一起吧。”
此時,周圍除了風聲一切都很靜謐,因此,他說的話比任何時刻都清晰地傳進她耳朵裡。
“可以嗎?”明明知道答案,他還是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跟喜歡的人告白一樣緊張。
“……”
良久,久到周廷已經焦地朝她靠近。
“嗯!”終於她重重點頭,眼睛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紅了,“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句話等了多久?”
周廷靠過來,抬手珍視地抹掉她眼角的晶瑩。
他溫熱的手指摩挲她的眼角,語氣溫柔,“我也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那昨天為什麼拒絕我?”她疑惑。
周廷笑著,用另一隻手把手機伸到她眼前,是皇冠給他發的郵件。陳最最不明白。
“什麼意思啊?”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笑笑搖頭放下手機,眼角直直看著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情,“你隻需要知道,現在站在你麵前的男人,終於有資格來愛你了。”
她還是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但就是止不住的心疼。愛一個人,哪裡需要獲得什麼資格?
“彆哭。”在眼淚剛溢出眼眶,就被他細長的手撚走,“每次你一哭,我的心都跟著碎了。”
她哭著哭著笑了,“去哪學的土味情話,你可冷漠得很,那心跟麵牆似的怎麼撬都撬不開。”
“......”
她抱怨著,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唇不說話,她問:“怎麼了?”
他嗓音變得沙啞低沉:“......我想親你,可以嗎?”
他們總共接過兩次吻,每一次都是她主動親上去的,原以為女生當中她膽子已經夠大了,但現在彆他這麼一問,話說不出來半個字,臉也爬上淺淡的紅暈。
她點點頭。
得到允許,他緩慢地靠過來,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她睜開眼。
就這麼完啦?
可就在她以為就這樣的時候,下一秒,柔軟的唇瓣被更柔軟的東西壓了過來。
他指腹揉捏著她的耳根,舌尖撬動她的牙齒,寸寸攪進去,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落下。
就像處在風平浪靜後的驟雨颶風和火山噴發時的滾燙熔岩之中,兩種劇烈的感覺在她體內橫衝直撞。
比洱海邊那一次還要猛烈。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不覺她跟周廷之間的距離已經身體貼著身體。
嘴唇發疼,舌頭發麻,額頭浸出細汗,腦袋也嗡嗡的。
周廷把她摟在懷裡,等她緩過來。
揉揉地靠著,她問:“你剛才吃的是什麼味道的糖啊?”
“橙子味的。喜歡?”
她點點頭:“嗯,喜歡。回去給我買。”
寂靜的路燈下,他悶悶笑了,胸膛上下起伏。
“好。”
“我的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