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個笑話,什麼時候這群鼻子看人的家夥在一個小姑娘麵前居然露出這樣的卑微姿態。
秦卿的目光凝在陳最最臉上
......她究竟是誰?
“請問,您是陳最最女士嗎?”
跟她說話的是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而剛才將通知他們被換掉的黑框眼鏡男正跟在他的身邊,低著頭,一副做了大錯事的樣子。
她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麼來,隻是因為她打了一通電話。
陳最最冷眼看著大背頭男,半晌,才點頭。
大背頭男似乎鬆了口氣:“還好您沒有離開。對於我們員工擅作主張收了錢把您的樂隊換掉了,我深感抱歉。這樣,我讓他跟您和您的朋友道歉。”
“不必了。”
陳最最語氣冷淡,她能感受到秦卿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跟周廷究竟什麼關係呢?在自己之前,周廷原來就已經有過彆人了嗎?那他現在對她是不是還餘情未了呢?
大背頭男推了下黑框眼鏡男,九十度鞠躬道歉,儘管陳最最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也不敢懈怠半分。
“這樣,您要是不介意的話,由我帶您到後台看節目表,您看上了哪個位置,我讓人重新安排。哦不,我親自幫您弄。還有......”
大背頭男嘴巴吧啦吧啦說個沒完。
陳最最的睫毛顫動,抬眸,抓上那抹一直逗留在她身上的視線:“我說過,想要的,我們自己會拿。”
“還有,我再說一次。周廷,是我的。”
大背頭男彎曲的背脊僵了瞬,怔怔抬頭,指著自己:“......啊...啊?您是在跟我說話嗎?”
陳最最瞪了他一眼,“與你無關。”
說完,她頭也沒回,拽著周廷的手,離開了。
時間到了正午。
四月的太陽懸掛在頭頂,不熱,但明亮得讓人難以忽視。
“葉斌他們還好嗎?”周廷仍由著她牽著,也不知道她要帶她去哪。
陳最最漫無目的地走,下巴緊緊貼著胸口。
“沒消息,那應該還好吧。”她答。
周廷點頭,他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我們要去哪裡?”
“......”
這個問題,她沒回答。
隻是覺得今天的太陽有點熱,為什麼連陣風都沒有?
沉默地走。良久,她放慢腳步,周廷也跟著她的速度,一雙大長腿硬是憋屈得每步隻邁出一小點。
終於,他聽見了她軟糯的聲音。
“周廷,你跟秦卿是什麼關係啊?”
“我......”他啟唇。
“算了。我不想聽。”
“......”
“你現在對她是什麼感覺啊?”
周廷的心狠狠一緊,“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喜歡我什麼?”她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手倔強地牽著他的。
周廷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問出這種問題,但他不敢妄猜,甚至覺得陳最最的態度讓他害怕、慌張。隻能問什麼答什麼。
他真的很認真的想,可這個問題難住他了。
根本沒有答案。
沒聽見周廷的回答,陳最最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四肢有些發涼。
“其實,你不清楚也很正常。畢竟之前,我連我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但今天,我知道了。所以,我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周廷頭緊鎖,漆黑的眸子肉眼可見變得嚴肅。
她的這個樣子,他從未見過。
“我啊,是個很樂觀的人。在喜歡上你之前,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因為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而變得頹喪。從小出了不在爸媽身邊,我什麼都有,不去嫉妒彆人,更不會因為某個東西拿不到生氣,因為我想要的,隻要我撒撒嬌,第二天東西就會出現在我的書桌上。”
“直到今天,我一度以為我是個很大方的人。”
“但好像就是因為從小什麼都有,拿到手裡的東西,就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不屬於自己。喜歡什麼,就要拿到。實在喜歡了,就藏起來不給人看。”
“小的時候,我有一個很喜歡的芭比。但我同伴的一個女生也看上我的芭比,課間趁我不注意把它偷走了。我哭著找老師,才把芭比拿回來。可那芭比,跟原來不一樣了,它少了一綹頭發,金黃色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可原本,這本芭比是百分百屬於我的!”她聲調拔高,“可現在是由百分之九九屬於我,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屬於彆人。”
“所以,你能明白嗎?”
周廷的表情呆木,隻有瞳孔因為情緒的失控而顫抖,察覺到手腕上的小手變鬆,他麵上的表情終於崩裂。
他轉手腕,在那雙小手落下前,反握住,整個攥進手心裡。
“陳最最,”他舌頭頂著上牙,被她的胡思亂想氣到了,“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所以,芭比我不想要了。我把它作為畢業禮物,送給我了我那個同學。”
“我很自私。我喜歡的東西,必須百分百完全屬於我。如果有百分之一不是我的,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我也不想要了。”
“周廷......”她終於緩緩轉身,忍著手腕上傳出的劇痛,她麵無表情地說:“對我來說,你跟芭比是一樣的。”
“......”
周廷手的力道加大,她終是忍不住輕啊了一聲。可平時但凡她又半點不適都會細心嗬護的他,此刻卻強硬得像個瘋子。
“你不想要我了?”他的眼睛紅了。
“......”她避開他滾燙的視線,點頭:“嗯。”
“因為你認為,我不是百分百屬於你?”
“......嗯。”
周廷的肩膀在顫抖,整張臉都變紅了。
“陳最最!你到底在懷疑什麼?!”他猛地用力,將她拉近,手完全覆蓋住她的朝他心口按,陷進去。
陳最最:“啊!”
“你感受不到嗎?我的心跳。”
她的右手距離他的心臟隻有幾寸,胸膛裡的震動從指尖蔓延,她聽到了心跳聲。但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下巴撫上一隻手,周廷捏住強迫她移開視線抬頭看他,她睫毛上卷,而他恰好低下頭,一滴淚從眼球垂直落到了她被他緊抓的手背上。
他......哭了?
“看著我的眼睛。”
“......”
他漆黑的眸裡倒映著她的臉——隻有她一個。
心不受控製的抽搐,好像有某種東西在心口處瘋狂地發芽,無限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