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深邃的天空裡,有被雲掩蓋後露出半截圓月在發著淡淡的銀光,加之滿天的繁星點綴著暗淡黑夜,皎潔的光芒照亮了庭院,我靜靜地坐在亭子,聽著寂靜的夜空裡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抬頭望著高空下閃閃發亮的星星,手提起茶蓋在左右來回旋轉擺弄著,想慢慢地品嘗著這剛泡好熱騰的龍井茶......
斜眼瞄到秦玉梟的身影由遠而近朝著亭子靠近,直至他站著我的麵前說道:“望哥哥,今晚的風有些大,多穿點衣服,避免著涼了。”便遞來一件毛茸茸的披風,我接過後便披在身上裹緊。
秦玉梟抬手將右手食指勾拉的捆綁著油紙盒的繩線在我眼前晃了晃,說道:“這是我從城南那邊皇家酥點鋪那裡排了好長的隊才買到的龍須酥,還是當今女皇陛下親手提筆寫下的門匾呢?”
然後秦玉梟將糕點放在石桌上,伸手解開包裝上的繩結後敞開油紙,拿起一塊放在我的嘴邊,輕喚聲“啊”,看他試圖投喂,我便一口咬住了酥糖,之後便將它完全卷入嘴裡,讚口稱道:“這味道,絕絕子,不愧為皇家酥點鋪,做出的龍須糖細絲萬縷,層次清晰,做工精致,香味濃鬱,入口酥鬆綿甜,一抿即化,回味無窮,不粘膩,嘖嘖!”
秦玉梟撇了撇嘴,指了指右手手背,嬌嗔地說道:“嗷嗚嗷嗚,望哥哥,你看那繩線好粗呀,勒得人家的手好生疼呀,你看看嘛!”
我連忙拿起一塊龍須酥塞在他的嘴裡,堵住他接下來的話,他隻好瞪大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並咀嚼著糕點並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
“啊啊啊,我不嫁!”從亭子外圍傳來一道吼叫聲劃破了這幽靜的星夜,梧桐樹上的小鳥們也被這道聲音驚嚇到拍打著它的小翅膀飛向遠方了。
我聽出來那是打鐵鋪老板的三兒子的聲音,前幾日便是他及笄禮,聽說他母親已經給他訂下了一門親事並收下對方家送來的聘禮,但具體不得而知了......
一個撩亮有力的女聲音說道:“你不嫁也得嫁,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媒妁之言,豈能由得爾等小輩評頭論足!”
一個哭著沙啞的男聲音反駁道:“你可知道對方是家作甚,相貌、人品如何?”
一個苦口婆心的女聲音說道:“柳媒婆說對方不僅相貌堂堂,而且家境好,母輩代代經商,父親是書香世家出來的郎君......”
一個苦澀的男聲音說道:“嗬嗬,你都沒有真正去了解,就聽柳媒婆誇得天花亂墜,乾枯爛苗都能被她說成新鮮嫩芽,所謂的相貌堂堂不過是臉上一堆贅肉看不出口鼻、長得腦滿腸肥的模樣,代代經商不過是在城東街頭有家豬肉當鋪,書香世家的父親不過是從蓬門蓽戶出來的郎君,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一個語重心長的女聲音說道:“誰人不知城東豬肉鋪王達胖為人勤勞、節儉,當鋪生意興隆,客源不斷,積蓄夠養活子孫後代半輩子了,而且他兒子王聚財學識有為已考取秀才功名......”
一個悠長婉轉的男聲音說道:“我呸,王聚財,我看是王散財吧,吃喝膘賭樣樣具會,唯獨手腳軟成蝦條不會動,也不知道他母親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生出一個討債鬼來償還,縱使家財萬貫,也禁不住他這樣遊手好閒、嗜賭如命,做著天上掉橫財的白日夢,也不看看有命花不,哼!”
‘啪’一道摑了耳光的聲音在夜晚聽來也是如此地響亮,一個驚訝的男聲音顫顫說道:“你......你竟然打我?”
一個發飆的女聲音說道:“打的就是你,嘴巴這麼惡毒,彆人家事豈容你在此議論是非,你都過了及笄年齡,難道還想一輩子不嫁人啊?”
一個哀傷的男聲音說道:“彆人家的家事也是我名義上的婆家,難道我不應該了解清楚未來要過是什麼樣的日子嗎?那你現在知道那家是個火坑還硬要把我嫁過去活活受罪嗎?就算我這輩子不嫁人又如何?我多接繡工活攢存些銀兩起碼也能養得活自己,再不濟也不會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