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遷拖著箱子走進學校,發現周圍幾乎都是拖著箱子後麵跟著父母的新生,後悔自己犯懶走了西門,想想現在肯定冷冷清清的東門,鄢遷認命的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往前走去。
一路跌跌撞撞走出人最多的西門服務區,鄢遷長呼一口氣,嗓子快冒煙了,摸了摸背包發現沒帶水,回頭看了看人山人海的超市,準備回宿舍再說。
“學妹,怎麼隻有自己啊?你家長呢?我幫你拿吧,你是哪個宿舍區的?”
鄢遷還沒走幾步,被一個穿著紅馬甲的男孩子攔住了,看樣子是把她當成大一新生了。
“不用了,你去幫彆人吧”鄢遷抬手擦了擦鬢角的汗,朝他揮了揮手。
“你認識路嗎,我幫你吧”男孩子實在古道熱腸。
“我不是新生,認識路。”
“小姐姐看著真嫩,我以為你是大一的”男孩子衝她笑了笑,擺手走了
“我已經研二了……”鄢遷看著男孩子走遠的背影,喃喃道。
鄢遷拎著箱子爬回宿舍開了門,發現她的三位室友正在拉長脖子看她。
“遷遷,吃午飯了嘛”李悠從她手裡接過箱子,湊到她跟前問。
“在家裡吃了,怎麼了……”鄢遷往後縮了縮,不知道她們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走走走,你要是再不回來就趕不上了!”
鄢遷東西都沒來及收拾就被拉著出了門。
“還知道我們院新來的那個老師嗎?”徐椒椒拖著鄢遷往前走,看她點頭,繼續說道:“今天就是他在W大的朋友來開講座,他也會到場。”
“我聽說過,郎汀州,是院長的學生。”鄢遷想起來當時他剛到院裡的盛況。
文學院向來女多男少,學生是這樣,老師也難以幸免,僅有的男老師基本上都在不惑、知天命往上的年紀,學生甚至把有些風格特彆,有些嚴格的老師尊稱為“某爺爺”。
年初開學院裡來了幾位年輕男老師,本科的學弟學妹在論壇裡狂歡好幾天,興奮到什麼程度呢,鄢遷這種不逛論壇的人都知道,其中有一位名叫郎汀州,長得特彆好看。
因為郎汀州教本科學生,半年多了,鄢遷和室友仍然隻活在“他長得特彆好看”的傳言中,具體有多好看,她們也說不出來,因為壓根沒見過本人,隻看到過其他人偷拍的很模糊的照片。
擠進教室裡麵的時候,講座還沒開始,李悠找學妹幫忙占了位子,鄢遷跟著李悠往前排走著,聽到左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王垚……學長”鄢遷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
“好久沒看見你了,來聽講座?”
“嗯”鄢遷看著他,“你也來聽講座?你不是……生物工程的嗎?”
“我陪女朋友來的,她是你們院的。”
鄢遷被後麵的人推搡了一下,沒站穩,王垚虛扶她一下,“出去說吧。”
鄢遷衝後麵的人笑了笑,跟著王垚出了教室。
“他葬禮的那天,我沒看到你。”王垚靠著欄杆,看著樓下來來去去的學生。
“我去的時候,葬禮已經結束了”鄢遷咬了咬嘴唇,“之前沒有人告訴我,最後一天我才知道他……”
王垚轉頭看到鄢遷臉頰一片濕潤,沒多說話,遞給她一包紙巾。
鄢遷還是沒見到郎汀州。
那天下午,鄢遷在N大校園裡逛了又逛,頂著太陽看著大一新生來回匆忙,路過路邊的自動售賣機才意識到自己嗓子快冒煙了,隨便買了一瓶,還沒咽下去,眉頭就已經皺在了一起。
這水酸澀得讓人想哭。
第一次見到郎汀州,是9月15號,開學一個星期,大一的小豆丁還在操場聽著一二一踢正步,鄢遷已經拿到了一個研究項目通知,是關於敦煌文學的。
她研究生專業是古典文獻學,學碩的難過之處就在於其他室友兩年的研究生生活接近尾聲已經著手找工作的時候,她還是每天抱著一本又一本笨重的豎體字書翻來又翻去,像一個苦行僧一樣守著自己的木魚。
“鄢遷,過來坐。”
到導師李棣辦公室的時候,郎汀州也在,攤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雖然戴著一副細框眼鏡,但看著他的桃花眼,決計不會讓人想到老師這個詞,鄢遷以為他是李棣的私客,招呼都沒敢打。
“這個學期我要去香港訪學,差不多要三四個多月,下個月出發”李棣端著茶杯,朝著郎汀州抬了抬眼“他當初的碩士論文就寫的敦煌曲子詞,角度很不錯,我不在的時候,有問題大可以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