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蘇喬把蓋上了羽絨服的帽子。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時隔9年沒見,獨處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最終還是千隧率先打破尷尬:“在倫敦還好嗎?”
蘇喬此時正在低頭看路,千隧看不清她的臉。隻看見她的腦袋點了點,“挺好的。”
“那你舅舅舅媽他們對你怎麼樣?”
蘇喬沒有馬上回答,千隧就停住了腳步。
“他們對你不好?”
“啊,沒有。剛在想彆的事情。”蘇喬沒抬頭,淡淡地回答,聽不出什麼情緒,“也挺好的。”
“你出國後換微信了?”
蘇喬剛出國的時候,千隧就給她發過很多次微信問她在國外還習慣嗎,但是都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蘇喬幽很誠實,“沒有換。”
千新宸懂了。
所以她不是沒看到,而隻是單純的不想回。
“還在生氣?”
“沒有。”
蘇喬沒有說謊,她跟千隧告白失敗之後,確實一直在賭氣。
就連同意跟舅舅舅媽一起去倫敦也是因為在賭氣。
但後來她長大了就想開了。
等她想開了之後,也不好意思再回那些之前一直假裝沒看見的微信。
於是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斷了聯係。
千隧覺得蘇喬和小時候不一樣了,變得寡言少語,看起來是有了許多不能與他說的心事。
雖然明明知道人在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定會發生變化。
但這樣的蘇喬還是讓他覺得有點不習慣。
兩人到朗詩已經晚上11點了。
朗詩一共130棟,是由原先北嘉大學的教職工宿舍改建的小洋房,每一幢都是標準的3層,千家在128號。
千隧開門的時候,蘇喬望著隔壁沒開燈的127號出神。
那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
千隧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再給你找開鎖公司。”
隨著大門打開,裡麵就跳出了一隻大狗。
蘇喬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又很驚喜,“你們家養狗啦?”
千隧從鞋櫃裡給她拿了一雙拖鞋放在地上,“我媽養的,有四年了。”
“它叫什麼呀?”
“大千。”
“大千。”蘇喬rua著它的狗頭,喜歡得不行。
“進來吧。”
“叔叔阿姨不在家?”
“出去玩了,過幾天回來。”
蘇喬掃了一眼,除了多了一些擺設,總體布局和她小時候來沒什麼兩樣。
千隧帶著她到三樓空著的客房。
“你等一下,我來鋪床。”
說罷千隧轉身回自己屋,拿了乾淨的床單被罩出來。
蘇喬覺得已經很麻煩他了,順勢接過床單,“我自己來就行。”
大千因為好奇,不停地圍著蘇喬聞聞蹭蹭。
嚴重乾擾了她的鋪床進程。
“浴室知道在哪吧?你自己洗漱一下就睡覺吧。”千隧囑咐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喬洗漱後就把狗綁架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拍了拍床,示意大千上來。
大千很快就睡了,反倒是她翻來翻去怎麼也睡不著。
回南時是很倉促的決定,深夜情緒上頭一拍腦門就買了機票。
她既想回到這片土地,又害怕。
因為這裡早就沒有了父母親人。
就算回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千隧的房間在二樓,他也沒睡著,望著天花板發呆。
想起了小時候的蘇喬。
蘇家和千家是很多年的鄰居了,兩家父母的關係也很好。
蘇父是北嘉大學文學院院長,小時候他語文不好,經常被送去蘇家補課,那個時候,蘇喬在家從小到晚地練小提琴。
蘇父蘇母是晚年得女,對這個小女兒比常人更寵愛幾分,就算家庭條件好,也沒有請過保姆阿姨,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悉心照料的。
他們由著她的心意隻讓她學她喜歡的小提琴,沒再給她報所謂的各項補習班。
千母很喜歡小女孩,蘇母外出演出的時候,怕蘇父照顧不好她,都是讓她到千家來吃飯的。
所以蘇喬可以算是在愛的包圍下成長的,性格開朗又活潑。
在外人眼裡,他們就像兄妹一樣。
但現在的相處,卻生分得說幾句話就會陷入尷尬。
又想起了15歲的蘇喬。
那個一天之間痛失雙親的小女孩。
蘇父蘇母在高速上因為暴雪遇到了連環車禍,現場近50人被送往醫院,超10人重傷。
那個時候他大二,為了大三能夠順利獲得保研資格,參與了很多競賽,所以不經常回家。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好是蘇父蘇母在醫院搶救好幾天後最終被宣布死亡的時刻。
他看到蘇喬在病房前哭得撕心裂肺。
周圍的護士竊竊私語,“她爸媽都沒了,那她自己以後怎麼生活啊?哎,才15歲。”
“你不知道吧?她媽是知名的小提琴家,一場演出幾十萬的那種。她爸還是北嘉大學的教授,肯定夠她一生富貴榮華了。”
“這樣啊。”
“人家出生就在羅馬,哪輪得到我們瞎操心啊。”
沒有人會去考慮一個小女孩失去雙親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他們看到的隻是死者留下的巨額財富。
再後來蘇喬的舅舅舅媽從倫敦趕回來了,替蘇父蘇母料理了後事,並帶著蘇喬一起出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