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動作一頓,朝她這邊看來。
柳靜姝上氣不接下氣地停在籬笆外,她咽下一口喉間湧上來的腥甜。
神色緊張:“大娘可否、可否收留我一晚?”
本以為婦人會對一個大晚上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心存警惕,未曾想她直接走到一旁,去開了籬笆旁的竹門。
婦人一言不發,扶著門站在裡麵。
她看著柳靜姝,眼裡平淡無波:“進來吧。”
平複下來呼吸的柳靜姝對上了婦人的眼神,這才注意到,這個婦人雙鬢銀白。
從麵相看去,應該根本還沒到白發蒼蒼的年紀,隻是眼神裡透著一股死寂。
“謝過大娘。”
柳靜姝進了門,婦人轉身便往裡麵的屋子走。
她這會兒鬆了口氣,才注意到身後似乎很久沒動靜了。箭矢就像憑空消失了般。
心中疑惑著,柳靜姝關上竹門。外麵那條黑漆漆的小泥路上,看不見半個人的蹤跡。
真沒跟上來?
帶著嘀咕,她進了屋子。
林深處,當男人再次被溜丟了方向後,他勃然大怒。
兜兜轉轉好一圈,竟是又回到了這間竹屋麵前。
俞公子摁下他肩:“看來真有人護著她,今日再多費力氣都是白用工。看她跑的方向也是要進關,你多留心。”
“是,大人。”
青年帶著張狂上了馬,隨行十人隨後跟上,消失在夜色裡。
男人目送他們的離去,方握緊手中剛得來的藥瓶,煩躁地向前走了一步,腳下卻突然踩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一塊半個大拇指大小的石頭狀東西。在月光下,能隱隱看到被照出了細膩透亮的潤光。
他雙眸微眯,俯身將其撿了起來。
……
這間烏漆嘛黑的小屋子因多了個人,才點起了燭燈。
柳靜姝一進來就是一愣,這個屋子裡東西不多,隻是看上去,住在這兒的人也不多,或者說,可能隻有大娘一個人。
大娘此時坐在桌邊,拿著針線,縫補著東西。
“姑娘,喝水吧。”
她在燈下,眼睛分毫沒從縫補著的東西上挪開,卻先出聲招呼了柳靜姝。
燭燈旁,一碗涼水放在那。
“謝謝大娘。”
她嗓子也是真的快冒煙了,不做多客氣,柳靜姝拿起水碗咕咚咕咚,她喝得急,但動作卻不粗鄙。
涼水潤過乾得發緊的嗓子,她的聲音也恢複了幾分清脆。
“咳,大娘。”
見婦人抬頭,她接著說:“這屋裡陳設,看上去應該隻住您一人,這麼晚放我一個陌生人進來,您不擔心嗎?”
大娘目光移到水碗上,回她:“擔心什麼,你不是也一點不擔心地喝了我的水嗎?”
柳靜姝即使再活潑,也一時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許是多了個人的緣故,有些害怕也有所緩轉。
她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思忖了下,還是決定問:“這屋子裡,就住大娘您一個人嗎?”
婦人縫補的手一頓,表情毫無變化,隻是聲音聽上去,輕了幾分。
“男人早死了,兒子……”
“咚、咚咚!”
籬笆連著的竹門忽然發出聲響。坐在桌邊的兩個人齊齊地朝門的方向看去。
婦人將手中的針線布料擱到桌邊,她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
“誰?”
“巡城守衛例行檢查。”
她隻是一介布衣百姓,自然不可能不開門,婦人回頭看了眼柳靜姝,指了指牆角椅子上掛著的一件破衣服。
門開了,隻站著一個人。
套上破衣服的柳靜姝躲在另一扇窗戶後,她掀開一個小縫,果不其然,是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