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霽後來反敲了一頓柳靜姝的竹杠。
他撒潑耍賴地,非說自己沒錢喝酒了。沒有酒喝,他就施展不了輕功,施展不了輕功,他就潛入不了軍營。
拉著柳靜姝到曲水亭,又要了幾壺好酒接著喝。
文嵐楓他們跟著挪了位置,跑到了曲水亭旁邊一家門可羅雀的酒樓頂上。
酒樓掌櫃給其取名驚朝閣,想的或許是一鳴驚人,如朝升之日。
但……就從空空蕩蕩,能和鶴歸樓形成鮮明對比的現實情況來看,應該是期望落了空。
“方才那曲簫琴,聽著頗具俠氣啊!”
柳靜姝也喝了些酒,醉倒是沒醉,她轉動著折扇,朝四周看了看,很是好奇地問池霽:“你說,這吹簫和彈琴的人,在哪兒啊?”
池霽左手撐在桌子上,一條腿曲起來,整個人坐姿放縱得可以,酒壺裡還剩最後一點,儘數入了嘴裡。
他打了個酒嗝,目光朝著驚朝閣的樓頂:“管他們在哪兒,好聽不就得了?”
“小神棍。”他合上酒壺蓋子,懶散地站起來,“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今天我們該散了。”
折扇一開,柳靜姝左手負在身後,右手輕扇。
“行,那我就在劉大娘家,等你消息。”
道了告辭,她就慢悠悠地,扇著扇子往城外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這回池霽去,能不能順利引起那個小將軍的注意。
折扇的頂端,一下下輕輕打在她脖子上,落處便是之前紅線搭著的地方。
她還在想小竹屋裡的事。那個男人和槿國商隊有勾結。
今日在街上聽見的那個所謂的熟悉聲音,是那支商隊的領頭人。
“嘖,當真亂世多狗熊。”
她雖然沒醉,但酒量卻沒有池霽那麼好,曲水亭的酒還都有點兒後勁,一個暈乎乎,柳靜姝的折扇便不小心,落到了鏢劃出的傷口。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
當時沒有血流出來,她還以為沒有傷,事後脖子有些疼,她扒拉扒拉,才看到了這傷口。
“他那麼凶神惡煞,我又撞到了他的鬼鬼祟祟。”柳靜姝換了一邊脖子敲,“他肯定,還會想繼續找到我的。”
“這幾天還是小心點吧,等池霽有消息帶給我了再說。”
他不光得進去找劉進的消息,更是得看看,那個小將軍的態度。畢竟,那是崠慕軍,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庇佑於誰。
她慢慢走遠了。
懶散坐在長凳上的池霽,目送她消失在街角。他將酒壺在腰間彆好,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
“下來吧。”
驚朝閣上的三人飛身下來,醉語堂沒太多講究,即使麵對堂主,他們也毫不客氣地,分彆坐在了桌子的一邊,一桌四邊正正好。
“嘿嘿,堂主。”關鶴首當其衝,打了個招呼。
“怎麼回事,她脖子上的傷哪兒來的?”
文嵐楓和鄔渡春一個抱著琴,一個拿著簫,兩兩對望,半晌無言。
終是鄔渡春回答:“可能,是我們把那個屋子搞錯了。”
“這也能搞錯?”池霽驚訝。
“當時按你說的,來這兒打聽的時候,我們隻找到了兩間竹屋,其中一間,就住著小堂主說的劉氏,所以我們就……把小堂主往另外一間屋子引了。”文嵐楓解釋道。
“堂主,我們後來又去找了一遍。”關鶴隨即補充,“城外真的隻有這兩個屋子,你說的那間,是真沒有。”
池霽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
“不應該啊……”
文嵐楓還抱著琴,琴不像簫那般隨身,醉語堂的人散在各處,此前她的琴便是走到哪兒,寄托到哪兒。
曲水亭,就是醉語堂在磐石關的人開的,裡麵都是醉語堂自家人。
文嵐楓站起身,想將琴放回裡間,日光穿過木板,斜打上她垂下來的發,在細碎的掠影裡,她看到了一個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頭上帶了一頂鬥笠,時不時往身後查看。
“什麼人?”
文嵐楓作勢就要去撥琴弦。
“沒事,自己人。”池霽出聲製止。
關鶴和鄔渡春側頭看過去,是……章琅泉?
章琅泉換了一身不顯眼的便服,還稍微喬裝了一番,遠遠看去,確實和印象中的章縣令有所不同。
他走近,笑著朝文嵐楓點點頭,走過關鶴和鄔渡春,他撩起幕簾走進裡間。
隔著幕簾,他朝池霽拱了拱手,道:“方才在縣衙,對不住幫主了。”
關鶴三人目瞪口呆,鄔渡春更是結結巴巴:“這,他……我們?”
他看著池霽,指指章琅泉,又指指自己,糙大漢子很是震驚。
“沒事兒,到時候,你給曲水亭多弄些好酒就行了。”池霽沒太所謂地擺擺手。
“堂主,他是我們的人,我們怎麼從來不知道?”關鶴也問。
章琅泉給自己倒了杯酒,解釋的聲音從幕簾後傳來:“醉語堂集結的,都是江湖子女,我不會功夫,頂多算個醉語堂編外人員。”
夏季天黑得晚,但是晚上池霽還得去闖一闖崠慕軍,沒太多時間在這繼續閒談。
他單刀直入,問章琅泉:“你要和我說什麼?”
“先主和先夫人的女兒,我剛有了新消息。”
他將玉指環放到桌上:“這是一個槿國細作給我的,小姐應該不小心撞到了他當時和槿國人會麵,他想讓我,殺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