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有節(改) 在這一瞬,都成了神佛……(1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555 字 9個月前

這幾日老天總沉著臉,雨就沒停過,叫人難受得緊。

難得今天太陽偷跑了出來,柳靜姝開了窗,讓外邊的暖光跑進來,曬走屋裡的潮氣。

桌上涼著一碗藥,房梁的影子被映在褐色的藥汁裡,一看就是苦得難以下嘴的那種。

而這還是池霽廢了好大勁才弄來的藥方,說是稍微不苦點兒的方子。

她嗓子的傷勢很難界定,說傷得重吧,當時文跡淵那劍被沈牧儀及時打掉,沒往更深處刺進去。

可若要說是輕傷,也沒人睜眼說這瞎話,都沁出了血珠子,但凡張個口,柳靜姝的脖子都像還被利劍刺著般疼。

“謔,看什麼呢,那麼出神?”葉慧端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沒幾步,就看見兩個時辰前的藥,還一滴未動的放在那,當即叉腰“教訓”起柳靜姝來:“多大人了,喝個藥還得拿蜜餞哄著?”

柳靜姝扭過頭來,看看桌上的藥,又看看叉著腰的葉慧,臉都快皺成麻花了。

太苦了,不想喝,一點都不想喝。

一塊糕點在她麵前晃了晃,見葉慧“逼迫”的意思那麼明顯,她隻能不情不願地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喝下去。

苦得她幾度要嘔出來。

好不容易喝完藥,她迫切地接過葉慧手中的糕點,連忙咬上一口,來緩解這要人命的苦,糕點入口即化,很甜,卻仍壓不住舌尖的澀意。

“我在看,街上。”她答。

聲音比從前啞了許多,但也總算能說話了。

長街喧鬨,前幾日被雨生生憋在家裡的人,今日都得以痛痛快快地出來過節了,是而不論哪處,都是比肩接踵的模樣。

葉慧笑了下,走到窗邊,把窗挑得更開了些,將熱鬨儘收眼底。

“山花節嘛,曆來如此。”

柳靜姝跟著探出頭,在烏泱烏泱的人群裡,她看到了那日戲院裡出來的女子。

如同每回柳靜姝看見她時那樣,搖曳生姿、顧盼生輝。

她的身旁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康賈暉,還有一個有些眼熟,不知道名字,不過柳靜姝認出來,這是那日戲院裡,同這女子一道走了的男人。

她拍了一下葉慧的胳膊,給她指了個方向:“看那。”

葉慧順著她手看過去,聽她道:“那人,是不是上次在鶴歸樓,你和康賈暉起爭執的時候,他身邊的女子?”

有時候,葉慧眼神不是那麼好使,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柳靜姝指的人,她又“謔”了聲,道:“還真是。”

“她叫……什麼來著,嶺秋?”

“嗯。”葉慧盯著那三個人,向她解釋道,“她姓秦,是康賈暉在風月地裡最舍不下的人。”

自古有錢的商人都愛流連風月地,有一兩個像秦嶺秋這樣的人,也說得通。

柳靜姝見怪不怪,她想轉身去偷偷倒了那碗還沒喝的藥,剛偷雞摸狗地沒走幾步,窗邊的葉慧便大力地拍來一掌:“誒,看!那個人好像是鶴歸樓的掌櫃,丁裕震!”

這勁兒真大。

偷偷摸摸的小姑娘在心裡感歎了句。

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柳靜姝心裡還有一點慶幸。

還好還好,沒被發現。

凝住的身體鬆了下來,她重新爬回窗邊,問:“鶴歸樓掌櫃?哪個?”

“就那個。”

這回輪到葉慧指方向給她看。

不過還是那個方向,還是那三個人的角落,柳靜姝仔細比對了她手指的方向,才明白葉慧給她指的,就是秦嶺秋身邊那個叫不上名字的男人。

原來叫丁裕震。

“聽程軼說,丁裕震是個甩手掌櫃,一個月有大半時間不在磐石關。”

她們躲在窗後,看著這三個人的來往。

像所有柔若無骨的風月女子一樣,秦嶺秋依在康賈暉的身上,乖巧得如同一隻金絲雀。

距離太遠,柳靜姝她們根本聽不見丁裕震同康賈暉在說什麼。

商人自帶的算計,卻能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自投羅網般,令柳靜姝精準地捕捉到。

接過葉慧投喂來的又一塊糕點,柳靜姝眯起眸子。

僅憑她算命看相的經驗來說,三人之間難以言說的起伏氛圍,便可令她覺察到,他們之間斷然有什麼秘密關係在。

金絲雀身旁的兩個人笑顏歡談著。

丁裕震將一錠銀子放入了康賈暉的手中,隻聽葉慧“嘶”了一聲,接著便是一拳捶到了窗框上。

“狼狽為奸的狗東西!”

柳靜姝不明所以,隻好問:“怎麼說。”

“那天後來,我不是同你說,我與我爹關係確實一般,所以才開了驚朝閣嘛。”

柳靜姝一邊觀察著那三人的表情,一邊點點頭。

見康賈暉吹了吹銀子,象征性地咬了一口,檢驗過是真銀子,就放進了錢袋。

深看的話,他的眼底並沒有原始的貪婪,反而有著清明,隻是被堆出來的笑意蓋住,讓旁的人一時分辨不出。

餘光看見葉慧握緊了拳頭,講話的聲音透著壓不住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