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瓦細雨 自己此生都將臣服於她,就像……(1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5563 字 9個月前

“什麼?”

從未見過他如此大的反應,柳靜姝懵了一瞬。再反應過來時,便感覺自己的骨節被他的掌完全覆蓋。

冰涼的雨水順著他指尖的縫隙滑進她的掌心,最終與那塊令牌合二為一。微蜷的指尖不由自主地縮了下。

一動,便將那些水珠捏碎。

流蘇橫在兩手之間,帶著一點撓人的癢意。

“方才雨前,有束煙花忽然炸開,方向似乎就是你們那個位置。那之後不久,就有一個裹得很嚴實的男人經過。”

“這塊東西,就是他丟過來的。”

她說到令牌時,腦中忽然閃過剛才他緊張的模樣。

多少能猜到點這東西大有來頭,便在出口時掩飾了下,將這塊威風凜凜的令牌叫成了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

柳靜姝垂眸,合在自己掌上的手比她的大上一圈,手背上隱約藏著許多筋脈,

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從她腦子裡蹦了出來。

她輕輕合上自己攤開的手指,微彎起的弧度,令她的指尖剛好搭在了沈牧儀的指骨上。

燦然一笑,將沈牧儀的手握緊了:“既然它不便顯露於人前,那我們就將它藏好了。”

這一笑晃了沈牧儀的心神。

他悠然吐了口氣,那瞬緊張不複從往。

垂眸落在交疊的兩隻手上,許多次,他都是大著膽子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再上一點卻根本不敢有所動作。

那隻不安分的手幾次蜷縮,都觸碰到了他的神經,沈牧儀以為這便是她最大的撩撥。

可當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時,他才知道,她每多一分親近,他便猶如刀劍被多磨了一道,叫他整個人更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他不禁輕聲歎息:“沈牧儀啊沈牧儀……”

早已明白,自己此生都將臣服於她,就像忠於君主那般虔誠。

柳靜姝沒聽清他的歎息:“你說什麼?”

沈牧儀亦是一笑,緩緩回握緊她的手。

“沒什麼。”

“隻是我覺得你說的對,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收好。”

……

孤螢山腳,有個人煙稀少的小鎮,名叫忱安鎮。他們這次的目的地與忱安鎮離得並不遠。

池霽站在門前,他攙扶著暈過去的江挽樓,空不出手來。

“小神棍,快幫我開個門。”

金韞給的那把鑰匙如今在柳靜姝身上,她摸出來,對準孔,一扭,門開了。

塵封多年的屋宅氣派分毫不減,但滿院雜草與屋內渾濁的塵埃,都告訴著來人,這裡已經許久沒人住了。

平溪將江遊景扶到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動作間,一股灰塵鑽進了他的眼睛。他連忙去揉,敵不過眼裡的火辣辣。

一邊流著淚,一邊說:“要命,這宅子是多久沒來人打理了。”

宴歌環視一圈,道:“從陳設來看,宅子主人很是富貴。”

“好了,你倆還有這閒情逸致在這討論呐。”

窗邊有榻,池霽扶著江挽樓躺下,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比之方才更燙幾分。

不禁歎了口氣,對宴歌他們道:“江伯父和挽樓都需養病,這間屋久久無人居住,潮氣不少,不利病人居住。你們看看這宅子的房間是如何分布的,該灑掃的灑掃。”

那件襖一路而來亦沾了不少水氣,他將襖撤走,又從包袱裡拿了件薄一點的衫給江挽樓披上。

“是!”

柳靜姝站在大門邊,看著池霽一氣嗬成的一套吩咐,眼眯了眯。

曲水亭那六人應過聲後,便各自四散開來辦事去了。宴歌與平溪攬了煮藥的活,噔噔朝廚房跑去。

雨聲小了許多。

她抱手站在那,看池霽細致照顧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沈牧儀上前一步,與她並立而戰。

“這是他被送出宮那幾年住的屋子吧。”

屋內光線昏暗,柳靜姝悶悶應了聲,又說:“我也不敢確定,想來應該是的。”

答案有些出乎沈牧儀所料:“你沒來過嗎?”

那幾人收拾起來挺利索,門被推開,沈牧儀看見雨水順著傾斜的簷瓦滑入院中的雜草堆裡。

正巧她抿了嘴,無意識皺起了眉。

“我認識他早你幾年,但從沒來過他的住所,就大概知道個方位。”

“那時候我沒什麼太玩得來的朋友,剛撞見他時,從他手裡騙了串糖葫蘆走。本以為他會跟街上那些小孩一樣,吵嚷哭鬨,說要叫爹娘來收拾我。”

“但他跟了我一路,也沒說什麼話。後來跟到了山腳,我得上山了,實在忍不住,就問他‘既然沒因為我搶你糖葫蘆生氣,那你這般跟著我做什麼?’”

“他那時候就仰著頭,怯生生地跟我說‘姐姐,這串糖葫蘆算我送給你的,你能跟我玩嗎?我還能送你好多好多串,你想吃什麼我都能送你。’”

他們這樣站在門口,有些擋人了。

沈牧儀拉著她往裡走了幾步:“宣帝幼時那樣被送出來,暗中定然有不少人看管著。雖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但終年束於隱壓之中。”

柳靜姝點頭:“我同他這樣認識,從未將他帶到山頂去,他也鮮少提及自己的住處,偶有失言提及,也連忙用彆的話掩蓋過去。”

“現想來,他那時候即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身份,也應該隱隱明白與旁人有所不同。”

沈牧儀忽歎了聲,引得柳靜姝側目。

“歎氣做什麼?”

“方才心中合算了年歲,算了才知道,宣帝被送出宮時,應是他剛出生那會兒。”他頓了頓,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小時候,也同宣帝這般嗎?”

同他這般孤獨。

聽及此言,柳靜姝怔了一瞬。她從未仔細去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捫心自問,她覺得是有的。

無人管教的日子確實自由,自由到過了分。

可每當山下過起了佳節,獨守山上空院的她也確實顯得太過孤家寡人了,寡到隻能摘花逗草,同月亮談談心。

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順從心意地勾上他的指節。

“不管如何,從前我有師父,現在我有你。”

接連兩回對上她的大膽,沈牧儀一時失語,完全不知如何應對,耳廓臉龐都攀上緋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柳靜姝覺得他這樣子好玩兒,又勾了勾他的手,而後像在來時路上那樣握住。

“小將軍,你在害羞?”

“咳,沒、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