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人說這幾天老看見她往一家叫‘曲水亭’的酒水館跑。”
俞溱柏清楚地看見青衣女子喜笑顏開地拍了拍曲水亭小二的肩,像是很滿意他說了什麼,舌尖抵住了腔壁。
磐石關那次後,他就暗中讓陸郢畫了副畫像給他。原本,他也不是非要置這個人於死地,左右不過是個突然出現的老鼠罷了。
隻不過現在……
他啪的合上了窗。既然你救了沈斂煙,那你就,非死不可了。
揮手叫來一個手下:“傳信同義父說,我要在遙安多待一陣子。”
街上,柳靜姝笑眯眯拍了拍鄧沢的肩後,便要離開。
鄧沢苦著臉,心裡剛在算著今日又被這位姑娘薅走了多少羊毛,餘光登時看見長街儘處,有兩個鬼鬼祟祟的男子。
他定眼細看了下,忽覺不對,叫住了已經走開幾步的人。
“柳姑娘!”
柳靜姝聽聲轉頭:“怎麼了?”
鄧沢猶疑著低聲提醒道:“您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
柳靜姝向他小心指著的方向看去,沒看見有合適的可疑人選。
難道又是池霽?
這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畫上了一個叉,要真是池霽的人,鄧沢也不用這種神態來提醒自己了。
這幾天沈牧儀忙著同蕭吟一起演戲,她也沒閒著,時不時就要來曲水亭一趟。
同鄧沢混熟後,她算是明白了,他們這個醉語堂真是跟池霽一樣的不靠譜,鄧沢知道的東西居然並不多。
甚至連她自報家門將名字告訴了他,他也不知道“柳靜姝”便是他們堂中那個不見其人的“小堂主”。
她試圖直打要害地去問那個玉指環,但出乎意料的是,醉語堂裡並沒有任何關於這個玉指環的任何消息,就像是這東西根本跟池溯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柳靜姝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頸,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醉語堂裡一視同仁,但每個人掌握的消息終歸還是分了三六九等,池霽明顯想瞞一些事情。
那麼有關玉指環的事……
“會不會也跟關鶴那三人做的事一樣,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一想到池霽這家夥有可能是她血緣關係上的那個“哥”,池溯或許便是自己的生父,柳靜姝就生出來一股不知怎麼形容的奇怪感覺。
很陌生的感覺。
那幾個日夜裡荒誕的大火又燒了起來,柳靜姝一怔,根本不知自己為何想起了那個夢。
強行岔開自己的思緒,眸光落到食盒上,自顧自嘟囔了聲:“斂煙姐姐應該會喜歡吃的吧?”
明日起便入冬了。
沈斂煙雖醒了過來,狀態卻不是很好。
賀春雪雖有意在沈家封鎖沈兆元入獄的消息,但這種東西就猶如無處可抓的風,看不見摸不著,怎麼防都不可能真的防住。
沈家姐弟最終知道了這件事。
本就弱不禁風的沈斂煙更是難擋,好在有柳靜姝在一邊勸著看著,才沒讓人又昏過去。
女孩之間的情誼有時候締結得奇奇怪怪,那一遭後,柳靜姝竟成了沈斂煙最離不開的人。
柳靜姝跨進沈斂煙的門:“斂煙姐!”
沈斂煙坐在榻上,眉似遠山黛,聽聲緩緩轉過來:“是靜姝啊。”
“今日我給你帶的荷葉糯米雞,還有一些小糕點,都是清爽的東西,你嘗嘗?”
“咳咳。”沈斂煙拿絹帕抵著嘴,“我沒什麼胃口,你替我吃了吧,待會兒等藥涼些我就喝。”
柳靜姝拿了一塊出來,在她麵前晃了圈:“姐姐,你就當賞我個麵子,嘗嘗?老是不墊點兒東西就喝藥可不好。”
沈斂煙就著她手嘗了口,甜味在苦澀的嘴角蔓延開來,卻並不能帶給她半分歡喜。
隻不過見著眼前的小姑娘這般關心自己,也不好做出淒慘的模樣。
勉強扯開一個笑,誇道:“好吃的,靜姝挑的東西都很好吃。”
柳靜姝故意耷拉下臉:“得了吧,你這笑真比哭還難看。”
沈斂煙揚著的笑一僵,便看見麵前人在自己身邊坐下:“不是真心的笑都很難看的。斂煙姐,你這麼好看,可彆浪費了臉做那樣的表情。”
榻邊的窗戶忽然被吹開了,就啪嗒一下。柳靜姝看見她滿頭的青絲淩著風糾了起來,就像那一肚纏在一起的愁腸。
她說:“小師妹,我笑不出來。”
“他怎麼……能這樣呢。”
柳靜姝見她這樣,心裡也不是滋味,想到那日沈牧儀說的“不能說”,她亦懂其中萬般無奈。
想了想,她掏出身上的銅錢,問:“斂煙姐,你信我嗎?”
“我當然信了。”
她將銅錢舉在沈斂煙麵前:“那我給你算兩卦。”
沈斂煙稍微有點興趣:“你要替我算什麼?”
“一卦沈家命途,二卦姐姐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