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屍拾官 聞其中唯有一童子不見蹤跡……(1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302 字 9個月前

來的人極為客氣地笑了下:“是,那是自然。鎮武侯已經老了,或許等這陣子平定了,告老還鄉也說不定。”

柳靜姝聽他的鞋趿過院裡的地,帶出一些難以言喻的沙沙響,讓人心裡頭尤其不舒服。

他似是站定了,隔著牆,柳靜姝聽到了他綿長的歎息。

“等鎮武侯退了,你就是新任的崠慕軍一把手了,文家那孩子,終究是不成器啊。”

是在說文跡淵?

她站的位置離正門不是太遠,挪了幾步,掩到了一棵樹後。將頭湊上牆邊的時候,身後隱約有腳步聲漸近。

柳靜姝猛地一回頭,那邊空空蕩蕩,什麼人影都沒有。下一秒,她聽見左側傳來嚴厲的人聲:“這般鬼祟在沈家門口,你是什麼人?”

與聲同來的,是貼上脖頸的一根粗糙的木棍。她被掣肘在了樹乾與牆之間,動彈不得。

柳靜姝不動聲色地打量過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人,他身上散著一股很漠的氣息。然後她的視線下移,發現這個人的手看上去很粗糙,像是常年與什麼粗糲的東西打著交道。

她小幅度吞咽了一口口水,折扇頂端碰上木棍,企圖將木棍挑開:“我是住在這裡頭的人,你又是什麼人?”

即使暫落人一頭,柳靜姝也有辦法讓自己不顯得那麼憋屈。

她挺直了身,曲起了手朝牆上輕輕敲了兩下:“你定然與沈家沒什麼乾係,我從沒在這裡頭,見過你這樣的麵孔。”

那兩下說不上多重,唯一作用便是發出這麼點兒聲響,不過,足夠了。

院內,沈牧儀的耳朵捕捉到了那一抹聲響,繼而將小姑娘的聲音儘收耳中。

他緊盯著麵前的男人,麵上覆著一層不儘然的笑,拾步越過他:“已過了時辰,文大人和湯侍郎還不見來,我去門口看看。”

一地枯葉上,是少年不急不緩的步子。

喀嚓喀嚓的聲音裡,身後的人忽然叫住他,問道:“今日怎麼沒看見你姐姐?”

不知什麼東西隨風掉了下來,或許是枯樹上懸著的雜草,孤零零掉到了沈牧儀肩上。他站在男人的身前,隻微微偏過頭去。

餘光裡,他看見這個人一如從前,像是每個私塾裡的教書先生那樣,瘦削而又筆挺。

沈牧儀的眼簾便與那根雜草一樣垂落下來,堪堪半蓋住自己的眼。勁袖下的手緩緩攥緊。

牆上那點動靜又響了兩下,似乎是小姑娘久不見人出來,有些困惑。

他回答身後的人:“娘說阿姐昨夜睡得很淺,又似乎有些心悸,一大早就陪著她去看大夫了。”

身後人近了一步:“是嗎?上回我給你的藥,你可有給你姐姐用?”

少年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摒去了一些複雜,他說:“給了,茯苓說那夜服了藥後,確實好多了。”

果不其然,那人笑了。

牆外動靜大了起來,一招一式來回得有些磕巴,撞在牆上,格外像是哪個工程頭子開始拆房子了。

沈牧儀雖心中有數,但仍避免不了擔心柳靜姝在湯常康的手下吃虧,便順應著人想看的樣子,做出一派很是著急的模樣。

“看來是人到了。”

他抬腳就走,一出門就看見外頭一棵樹下,柳靜姝的扇與湯常康的木棍相互抵在對方的脖子上。

這場景其實有些微的好笑。

湯常康抱著一摞公文,隻有右手騰出來,拿著隨手撿得那根木棍,被兩手空空的柳靜姝反將其上,摁在了那棵樹的樹乾上。偏生他漠然,狼狽裡又帶著一股自持的規矩。

沈牧儀的步子緩了下來,似乎隻要見到柳靜姝,無論是誰帶來的影響,都能一掃而空。

他站在門前的石階旁,招了招手:“今日收攤挺早啊,過來。”

柳靜姝背朝著他,乍然聽見聲音,被嚇得渾身一抖,帶著手上的力道鬆了片刻。她察覺到了,便馬上續上了力,將湯常康又往樹上摁了一記。

這才回頭來說:“我過來乾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把這個人摁住。”

敲了那麼久的牆都沒見到人,還以為他被那個人纏得脫不開身,柳靜姝隻好自己先動了手。

原以為這個人又是哪個絕世高手,就算不是什麼高手,好歹也會點功夫在身上吧?沒想到脆得不堪一擊,三兩下久被自己這樣的人給扭轉了局勢。

她的話語裡不自覺地帶著雀躍和自得,沈牧儀被她那一眼晶亮染得心情好了許多,無聲彎了嘴角:“那好,你摁著吧,我過來。”

柳靜姝根本沒弄明白他過來要乾嘛,她隻管講述自己這一戰如何如何。

“我跟你說啊,這個人好像懷疑我對你們沈家有什麼圖謀不軌,但我覺得他才像是圖謀不軌的那個,哪個人青天白日的走路都沒聲兒……哎?!哎!你乾什麼?”

她被沈牧儀勾著後領,就看見他一隻手伸上來,將自己挾製住這個人的手給拿開了,而後領子上的那隻手輕輕用力,保證著一個根本勒不痛她的力道,將她給拉開幾步,讓樹下這個人得以鬆氣。

正升上來幾分鬱悶,柳靜姝便聽他有禮道:“湯侍郎,我替她同你道個歉。”

湯常康這一副老骨頭被擰得可以,端著長輩架子,並不說什麼。隻是目光落到柳靜姝身上的時候一頓。

板著一副教訓人的口氣:“沈將軍年紀輕輕,確實是難得的將才,隻是是否過早享樂了?這就開始金屋藏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