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剜掉了眼睛麼？

可她又要怎麼辦呢？

“艾珊，你的眼睛生得很美。”

“那我把眼睛摘下來送給你。”

“你啊～童言無忌。我就想要你保護好它，我常看著，我也歡喜。”

所以煎熬過很久很久以後，艾珊已經很少睜眼了，因為一睜眼她總要忍不住流淚。

達澤，他是個瘋子。他的女兒，艾珊，是位暴君——

掀起巨浪血洗了養育她的大地，歌詠詛咒趕走了幸存的所有生靈。後來，四季被冰雪覆蓋。大冰洋國從此銷聲匿跡。

後世的曆史古跡如此記載。

“她叫黛娜，是那些小國聯合叛亂的逆黨精心培養出來的。她如同神的造物，享有美貌與天賦。無知民眾為她獻花，孤高詩人為她彈琴，她得了她所有親近之人的喜愛，她幾乎就是她了。”

“她無法成為你。”

“是啊，所以飛鳥為我傳信，流水為我載船，我甫一來，他就認出我了。”但是他反抗了，刀劍砍在他身上，護甲碎了一地，他依舊咆哮著沒有停止。他的血就像流不乾，他在逼她動手。而她一定會的。……

“人心可怕，惡意可以成神。渴求力量和權利是要付出代價的。”艾珊閉眼看她，以這句話結了這個故事的尾。

在一些特例身上，知錯不改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因為隻有一天的記憶，所以從被戳破惡習時開始，艾珊總要麵臨唐寧的說教，或許也不算，她麵無表情，常隻說一句，就安靜吃飯，閉口不言了。比起忍耐之後的大爆發，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其實不知道為何，艾珊覺得唐寧這個人處處透著矛盾，她似乎在意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她看著她的眼睛，很奇妙的，透過浸墨的黑珠子，她看到了一大片留白。

最近，唐寧又有十天半月都沒來吃飯。聽醫生說，她沒有生病，隻是沒胃口，想喝營養劑。艾珊嗯了一聲，暗自鬆了口氣，好歹她沒有餓肚子或是彆的怎樣。那段時間，每每零點過後，艾珊又經常想，她大概是厭煩了。就和那時的她一樣。

直到……

“今晚的星星好看嗎？”

她邀她來看的是一副燦爛的星河，正中最亮的那一顆熠熠生輝，讓整片天空都失了顏色。

她閉著眼睛點頭，自私地奢望保留這個美夢。

流星劃過天際，今夜，與許許多多個夜一樣，平淡中催生向往，寂靜後歸於遺忘。

手中的懷表結出冰晶狀的指針，唐寧耳邊傳來模糊不清的低語。

“沒有用，真的。”

……

回憶儘散，周圍的一切被迷霧掩藏。

唐寧歎了口氣，伸手遮住她的眼，另一隻手抱她入懷，順勢撫上她的背。

懷中人輕輕顫了一下，纖密的睫毛帶著冷意不知所措地掃著唐寧的掌心，她聞著熟悉又安心的氣味，閉上眼，珍惜地把頭靠近。

她輕聲訴說：“對不起……”逃避也是有儘頭的。

她想，她總還是要告訴那個孩子，那段屬於前人的故事，以及那個美麗的大冰洋國——塞圖尼瓦。

……

樹長在水中，撈走了藍色的星星，月亮搖著船，魚兒哼著歌，送每一個孩子渡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