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嚴重,公主放心。”他蒼白的臉露出微微的笑容,轉而低頭抬手掩在唇邊,咳了兩聲。
“聽說你的宅邸著了火,我十分焦心,本想去探望你,誰知陛下將你接入宮中,我也隻好再入宮來看你。”
“讓公主操心了。”
他生得容貌無雙,此時添了幾分病弱的蒼白,蹙眉抿唇便讓人心生憐惜。
季時淼輕笑,生了幾分親昵:“祟明,你和我不必再說這些客氣的話。”
她有蕭氏的好容貌,不似平樂那般嬌豔明媚,出水芙蓉一般。此時這般羞姿半露的模樣,讓人心生漣漪。
傅南笙想,她特意來探病,該也不是隻為了探病。果然,靜了眨眼的時間,季時淼開口問:“聽聞昨日夜裡府裡遭了刺客,可有抓到人?”
“毛頭小賊罷了。”
季時淼仔細地看他,似要辨彆話裡的真假,可他的麵上就像一張畫布,瞧不出半分情緒。
她轉而歎了一聲:“這石櫟也真是,做到了禁軍副統領,做事還是這般不周全。”
傅南笙垂著眸子沒應聲。她是動了禁軍的念頭,可要換掉皇上身邊的親信,又談何容易?傅南笙不喜歡她這副試探的樣子,若要裝,誰又比誰少兩分技藝?
“石將軍統衛府邸,日夜警醒,用心操勞。想是府裡地界兒大了,難免有疏漏,倒也怪不得他。”
季時淼抿了抿唇,又笑起來:“我隻是心疼祟明。”
他微微一笑頷首,便算謝過。
她有些惱,他們已經交換了條件,何必鬨成這個樣子?
“祟明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與我說。”她笑的溫婉恬靜,有幾分討巧示好的意思。不等傅南笙反應,門口搶進來一道女聲,高昂明朗:“呀,這才幾日功夫,庶姐就祟明祟明的,叫得這麼親熱啦!”
靜安臉色一白,站了起來。豫侯抬頭看去,珠簾後走進來的九公主華衣深袍,裹著狐裘,明豔的臉上儘是不屑的笑意。
“勞九公主惦記了。”他淡淡地說。
平樂走過來瞧了瞧他,又扭頭朝靜安公主笑了,臉上的諷刺毫不掩蓋:“本公主哪及得上庶姐這樣殷勤。”
靜安公主的臉色比豫侯還要難看,她勉強扯起嘴角說:“我也隻是擔心祟明的身體。”
“啊,我也沒說庶姐彆有用心啊。”她無辜地眨眨眼,說完搶著椅子坐了下來,看著豫侯,多少有點幸災樂禍,“你怎麼這麼倒黴,剛遭了刺客又被燒了房子。”
豫侯垂眸不語,平樂自顧自地說:“等你身體好些,該去祝國寺上柱香,許佛祖會保佑你。”
“公主所言甚是。”他淡笑,不辨喜怒。季時淼皺著眉頭說:“這分明是有人針對祟明,怎麼九妹妹都怪到祟明身上。”
平樂看都沒看她,輕哼一聲:“庶姐一向小心謹慎,怎麼如今說話這樣伶俐了?”
季時淼攥緊了手,平樂站起來,轉身看著她的臉,越發笑得明豔:“哦,庶姐這是對豫侯傾心了呀。”
她又扭過臉來看了看豫侯的臉,恍然大悟:“想是庶姐見豫侯容貌絕倫。”她輕輕地笑,讓靜安無地自容,“原來庶姐也是這般膚淺的人啊。”
靜安委屈地看了一眼豫侯,羞憤而走。平樂看著搖晃的珠簾,撇撇嘴,嘟囔一聲:“矯情。”
“九公主一向如此咄咄逼人嗎?”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
平樂又坐了下來,撫著領子上柔軟的狐毛:“想是侯爺不了解我。我不喜歡的人,容不下半分情麵。”
“這麼說來,公主待我還算是好的。”
“你與我無冤無仇,我乾什麼非要和你過不去。”她一副恩賜的樣子,“今日我可是給你帶了一樣好東西,是西南深山裡的野靈芝,你留著補補身體吧。”
原非捧著盒子走上來。
豫侯抬眸看了一眼,有意推拒:“公主好意,祟明受之有愧。”
“拿著吧,誰讓你倒黴呢。”說罷她起身走了。
原非把盒子塞到白楓手裡,跟著走了。
平樂他們走遠,白楓這才折身回內室,忍不住評說:“這九公主還真是跋扈。”
豫侯將食指擋在唇上,白楓住了嘴。他琢磨著方才季時卿的樣子,半點兜不住心思。良久他輕笑一聲:“她這性子能在皇室生存,不過仰賴父兄愛護,小孩心性罷了。”
許是他想多了,那夜的黑衣人不會是這個咋咋唬唬的九公主。
十五那天謝小公子拉著九公主上街,賞燈猜謎。許是夜風冷了些,隔天九公主就病倒了。為此謝小公子又挨了謝侯爺好一頓數落。
直到出了正月,公主的病才見好轉。知道她好些了能見人,謝明徹頭一個跑來,嘰嘰喳喳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你真的吵死了。”季時卿還虛弱,說完這句話緊喘了兩口氣。
謝明徹一下子住了嘴,跪坐到她的床邊,緊張地看著她。
季時卿笑了一下:“我沒事,你彆擔心。”
謝明徹蹙眉:“你病得這麼嚴重,我不該吵你。我是太久沒見你,太擔心你了。”
“子霽,我真的沒事。”季時卿摸摸他的頭,像個姐姐。謝明徹撅嘴:“你要照顧好自己,彆讓霖哥……和我們擔心。”
她垂下眸子,低聲問:“雁歸,有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