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她猛地抬起頭,有些暈眩。皇帝擔憂地走過來將她扶起,無奈地歎息:“好丫頭,這些事有皇兄在,不必你操心。若你嫌無趣,讓謝明徹帶你去玩玩。”
平樂輕輕偎進皇上懷裡,眷戀地依偎著他的懷抱。
“皇兄,我知道你是疼我的。我不知道有多幸運能做你的妹妹,生於皇家,卻享百姓親情。”她的聲音柔和輕緩,如一汪甘泉。皇帝輕輕地拍她的後背,像小時候哄她睡覺一般:“卿兒,有皇兄保護你,什麼都不要怕。”
“皇兄,正因為有你保護我,我才敢嫁傅南笙。”
皇帝懂她的倔強和一片苦心。他心疼,心頭一抹尖銳的酸澀令他難安。
傅南笙是燙手的山芋,他不敢輕易放進任何一個宗室女的手裡。平樂是極好的選擇,卻也是他最不願的選擇。
如果最後能與她掙紮一番,他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你要方霖怎麼辦?”
平樂抖了一下,收緊了手臂,聲音帶上哽咽:“我與師兄,隻有同門情誼,再無其他。”
她抬頭看著皇帝的眼睛,微微笑起來:“皇兄,你不答應我,我是一定會去搶親的。”
良久,皇帝歎息:“罷了,朕依你。”
“謝謝皇兄。”
“朕會給你和離書,扣上玉璽。若有一日你不想與他一起,就拿出來。”皇帝輕輕撫她的長發,“朕對不住你。”
“皇兄,卿兒無悔。”
公主離了宮並沒有直接回府,她去了豫侯的宅邸。
平樂下了馬車,緩緩走上台階,守門的禁軍見著她皆跪下行禮:“屬下拜見公主。”
原非朗聲問:“豫侯在府裡嗎?”
“豫侯今日並未出門。”他們站起來打開門,“公主請。”
平樂在正廳裡等著,眼光四處打量。這宅子原本是重臣府邸,但也荒廢多年。瞧他收拾得倒是雅致。
豫侯自門外來,一入門便拱手彎下腰:“公主殿下福安。”
“多禮了。”
豫侯爺直起腰,看著她眸光平淡:“不知公主駕臨有何要事?”
“我是來告訴你,皇兄已經同意為你我賜婚。不日便會頒下諭旨。”
傅南笙險些沒繃住臉色。他僵硬地問:“公主為何非要嫁我?”
他的眼裡有探尋和冷漠,唯獨沒有即將成婚的欣喜。
平樂盯著他看了看,也不在意:“因為我心悅於你,非你不嫁。”
傅南笙咬著牙看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她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笑著握上他的手,頗為親昵歡喜:“傅南笙,你不高興嗎?”
不等他回答,平樂又道:“即便你不高興,也隻能娶我。”
傅南笙輕笑一聲:“公主即如此霸道,何必在乎我高不高興?”
“因為我在意你,想讓你也高興。”她一雙大眼睛裡都是誠摯的善意。
這倒叫傅南笙一愣,除了母妃,沒有人在意他的心情,母妃已經去世十七年了。
身邊來來去去的人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欺辱他又或是幫助他,真的在意他的心情的,就像六月飛雪。
平樂看到他一刻動容,又溫暖地笑著說:“傅南笙,今後我們是一家人,我會對你好的。”
在那一刻,傅南笙竟然被三個字擊潰:“一家人”。
平樂公主與晉豫侯大婚的消息隻一天便傳遍了邯鄲的街頭巷尾,公主府裡的不速之客來得那樣快。
季時卿正在書房裡作畫,原非進來時她正勾完最後一筆,看著有些傷情。原非頓住腳,沒敢說話。
她抬起頭看原非:“什麼事?”
“公主,靜安公主來了。”
季時卿將筆放下,捋了捋袖子,輕嗤一聲:“來得這樣快。”
她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隻能看到紫檀大桌上平鋪的宣紙,上麵墨跡蜿蜒。
“原非,將書房收拾了。從前我的那些東西,都收到六角樓裡去,以後,都不要讓人看見了。”
原非抿唇應下:“是,奴才親自收拾。”
“嗯,仔細一點。”她壓住微澀的聲線,“我那些丹青,仔細收好了。碰壞了一點我是要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