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 彆臟了你的衣衫。(1 / 2)

渡情 長不辭 3501 字 11個月前

不知是河陽郡王太過囂張,還是心性愚蠢。他竟也沒把傅南笙綁在什麼密室,隻是在後院柴房。

平樂找過來的時候,身後追著一隊侍衛,她聽見裡麵河陽郡王陰冷的聲音:“呸,你這個雜種,竟敢算計我!你不過是個連血脈都含糊不清的雜種,你娘就是個賤人。還有季時卿,也是個賤人。嗬,等我收拾完你,就把她也弄過來,讓你好好瞧瞧我是怎麼欺負她的。”

汙言穢語!真想拔了他的舌頭。

她聽見傅南笙喉嚨裡發出的那種嘶鳴的怒吼:“你住口!”沒由得渾身戰栗。

她看著朝她衝過來冷臉的侍衛,怒從心起。懷裡那柄折扇,叫囂著她的殺戮。折扇在手,季時卿衝上去,血染紅了她的眼睛,柴房裡悶吞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心房。

她能聽見鞭子抽打□□的聲音,聽到傅容忻的叫囂,傅南笙的聲音那麼小,小得幾乎傳不出來,可她能聽到。

與她低聲說話的嗓音,會說謝謝你的低沉,說獨一無二的認真……

他說了那麼多話,婉轉的、低沉的、薄笑的、冷漠的,從沒有一聲如現在這樣低聲嗚咽,在她心裡割開一道道口子,鮮血淋漓。

她手裡的一柄折扇,撐著內力,一路殺過去。春日的落紅鋪了滿地,階前滴落的花瓣一點又一點。

臨至門前,季時卿聽到裡麵傅容忻的聲音:“有人來救你了,你看看還有多少人要因為死於非命!你個災星!”

季時卿一腳踹開柴房的門,她本是冷笑著,要好好諷刺傅容忻一頓。可一進門,陰冷潮濕的房間裡充斥著糟汙的血腥氣,惡心的味道令她蹙眉。她抬起眼,雙目刺痛。

淚水將她的眼睛吞沒,她努力地辨認,那被束手在刑架上的男子,是她的駙馬嗎?

是啊。

他穿著那日在街上新買的靛藍圓領長袍,本是氣宇軒昂,仙人之姿。如今袍子被鞭子抽打得碎成一片一片的,零落地掛在身上,衣不蔽體。他的發髻散了,汗水和血水混著從他臉上流下來,頭發絲黏糊糊地貼在臉上。

他的皮膚那麼白,是長久不見天日的白。一道道的血痕翻開皮肉,血流出來,痕跡醜陋,是觸目驚人的紅。

季時卿粗略地抹了眼睛。她看清了傅南笙。他正抬眼看過來,季時卿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是一種潮濕的森冷的眼神,漸漸變為恥辱和羞愧。

他那哀痛欲死的眼神,轉而低落,他垂著頭如被抽去靈魂一般,吊在那晃蕩,像一具屍體。

傅容忻啐了一口,拎著鞭子打殺上來。季時卿仍盯著傅南笙,忍不住顫抖。他那孱弱顯瘦的軀體占據了她的雙眼,那一道道血口子仿佛是傷在她的眼上,烙刻在骨頭裡。

他甩著鞭子衝過來,季時卿側身躲過他的鞭子,這才將目光短暫的放在他的身上,抬手捏住傅容忻的手腕,將他往前一帶,狠狠折過去。

傅容忻殺豬一般一聲慘叫,眼裡泛起淚花。

“你敢傷他,你敢傷他至此!”季時卿咬牙切齒,眼尾一抹紅叫人心驚,手下用力,傅容忻的骨頭清脆地折斷,隨著他一聲哀嚎,季時卿甩手將他扔了出去。

她竟膽怯,不敢上前。心焦如焚,終還是撲上去,小心翼翼地掃過他的傷口,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臉,他的臉上黏稠。

“我來晚了。對不起祟明,我來晚了。”

白楓叫她時,她便該不顧一切地來,不該耽擱那麼多時辰,讓他受了這麼多苦。

傅南生沒有抬頭,他沉默著。

“公主!”原非進門,見著眼前這一幕也驚住了。天子腳下,他用私刑竟如此狂妄。

河陽郡王暈了又醒,嚎叫著要爬起來往外跑。原非一把揪住他。

白楓衝進來,目眥欲裂:“主子!”

季時卿叫他:“過來幫我幫他放下來。”

白楓削了繩子,傅南笙站不穩,眼看著就要跌進季時卿的懷裡,她已經伸開手準備扶他。他卻踉蹌一步,去扶白楓,若不是白楓反應快,他就要跌倒在地。

兩步動了氣,他咳出一口血來。

季時卿看著他,目光有些冷。

傅南笙終於抬起頭,朝她虛弱地笑:“彆臟了你的衣衫。”

季時卿猝不及防地落淚,沉痛地看著他。有時她真的搞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她走過來兩步,輕輕地抱他,旋即鬆開,怕弄疼了他的傷口。這也足夠,她粉色的衣衫上儘是鮮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