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雖死不悔(1 / 2)

渡情 長不辭 3541 字 11個月前

凝滯的空氣裡到處是硝煙的味道,大火已經被撲滅,天際破曉,嶽陽東街灰頭土臉地迎接朝陽。

季時卿站在街頭,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不敢前進一步。

整條街都是黑黢黢的,昨夜光鮮的街市成了戰爭後的頹垣,走出來的人篳路藍縷,灰頭土臉,受傷的人在嚎叫,街角的孩子還在尖銳地哭,不知是誰家的老黃狗在狂吠。

觸目驚心。

救火隊和城防營的士兵已經忙了一夜,他們奔走救火,挖廢墟救人,抬著擔架來來往往。

季時卿站在這兒,眼眶圈著淚水,忽然扶著原非貓腰乾嘔。傅南笙在她身後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心有不忍。

“小九,你回去吧,我和錢管家留下來。”

她擺了擺手,嘔了好幾下隻是吐出一些酸水。拿著手帕擦了嘴,她直起腰來,眼裡盈滿了淚水。

方霖知道季時卿來了,急忙從廢墟中撤出來,他和王傳崢一道來。

王傳崢顯然也忙了一夜,身上的鎧甲蒙了煙塵,臉色疲倦,臉上一層黑土。

方霖穿著黑色圓領袍,臉上也有了好幾道汙漬。

季時卿朝他們一拜,王傳崢嚇得魂不附體,想托她手臂又不敢托,跳腳看向方霖。方霖的目光從季時卿身上移到她身邊的人,傅南笙正盯著季時卿彎曲的背脊。

“將軍辛苦了。”

“公主折煞末將了。”

季時卿抬起頭,動了動嘴唇,有些顫抖:“傷亡…大嗎?”

方霖道:“昨夜沒有大風,火勢很快就控製了,但還是燒了整整一條街。”他也有些不忍,饒是在沙場見慣生死,這番場景也足夠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悲憫。

“死傷還沒有統計完,至少離爆炸點近的幾家都……”

季時卿抬手捂上眼睛。

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欲望,逼著自己把眼淚憋回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煙氣嗆人,卻叫她清醒了很多。

季時卿放下手,目光冷凝地看著王傳崢:“爆炸的原因呢?”

王傳崢舔了舔唇說:“是一處私炮坊。”

“私炮坊!”皇帝把案上成堆的奏折扔向跪在殿下的舒恒身上,“你做為戶部尚書,讓人在眼皮子底下開了這麼大一個私炮坊,你知不知道這次死傷了多少人?一天之內參你的折子都要把朕壓死了。”

舒恒虎著一張臉,瞧起來模樣嚇人,眼眶卻是紅的。

“是臣的疏忽。”

“疏忽?”皇帝冷笑,“這麼大動靜,幾十條人命,你一句疏忽就完了?”

“臣監察不力,自請辭官,願受刑流放,百姓的損失,臣也願意賠償。”舒恒叩首下去,額頭正硌在一本奏折的邊緣。

“舒恒啊舒恒,枉朕對你這麼信任。”皇帝說罷閉上了眼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下詔,戶部尚書舒恒失查瀆職,即刻免其尚書之職,暫押刑部。”

汪成海應下。舒恒高聲叩謝:“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舒恒出門,在上書房門口遇見等候在外的夏侯毅、沈著清一行人,他與夏侯毅對視一眼,夏侯毅朝他頷首,他這才鬆了口氣。

有夏侯毅主持大局,也算能彌補一點他的過錯。

正慶出門來朝諸位大人一弓身:“大人們請。”

皇帝的臉色實在叫人不敢相看。刑部齊尚書回稟案情都加緊了尾巴。

“陛下,爆炸地原本原本是一家私炮坊,所屯□□數量巨大,據幸存的小工交代,此間民房三間,小工十二人,他並不知掌櫃是誰,隻知道一位賬房先生,臣已經命人根據他的描述畫了像,吩咐人去尋這個賬房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受難的百姓都安置了嗎?”

夏侯毅回道:“回陛下,災民暫時都安置在北城楊柳河岸,棉被衣食戶部都已上報出庫,工部已著手修複民房。”

“嗯,戶部舒恒革職,尚書之職暫由左侍郎代任吧。”

“此事務必查清根源,責令禁軍協同城防營巡查九城,徹請私營偷賣。”

“另,黑火之事,”皇帝沉吟片刻道:“此事便交由沈卿處理。”

“臣遵旨。”

私炮坊驚天一炸將年節歡樂的氣氛儘數吞噬。上元節那夜全城舉哀罷歇燈市,街頭寂寥無人,隻在月掛中天時有兩匹快馬自南城門入,驚了月上仙人。

梅園裡氣冷風清,暗香湧動借著月色彆具雅致。

皇帝一身銀袍,顯得儒雅風流。他常穿墨色,甚少著亮色。謙謙公子,容顏如玉。

梅園小路匆匆跑來一個人,天青色長袍顯得有些冷清。他因為奔跑而喘息著,登上梅亭不等勻了氣便跪了下去。

“皇上,臣有罪。”

頭頂上響起流水的聲音,季啟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三哥啊,起來陪朕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