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公主的生辰遍邀京城名門女眷,府中大設宴席。七月的天氣已經沒有那麼燥熱,花園裡的荼蘼已經開到最盛,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了。。
女眷們三三兩兩點綴在花間,妝容優雅,搖著團扇,淺笑低語。
季時卿站在門廊下看著花園裡鶯鶯燕燕,笑語嫣然。她卻在這嫻雅舒適的氛圍裡露出一絲憂慮。
“公主,沒找到駙馬。”
她皺起眉頭,眼神一凝。傅南笙建議大辦生辰,遍邀名府,怎的到了開宴的時候他人卻不見了?
她提著裙子匆匆往外走,還沒走出院門迎麵撞上白楓帶著一隊人蜂擁而至。季時卿的眸子凝住,停住腳步看著他們將院子圍了起來,身後花園裡女眷們尖聲大叫,劃破長空。
“白楓,你要造反嗎?”
白楓冷臉看她:“公主,得罪了。”他揮了揮手,他身後的侍衛又往上進了兩步,他對公主說:“請公主回房。”
季時卿冷笑:“傅南笙呢?”
“主子還有重要的事做。”
她和原非對視一眼,糟了!
“傅南笙在哪?”她冷喝,白楓微微蹙眉,侍衛便要上前挾持她回房。季時卿掏出折扇窩在手裡直指白楓:“我看誰敢動我!”
“公主,他們可不是公主府的人。不會聽你的。”白楓冷笑,“公主也不用想青麟衛,如今有地方比公主更需要他們。”
皇宮!皇兄一定出事了。
青麟衛本是皇家暗衛,如今雖兼有情報,但其最大的任務就是保護皇帝和白玉令主的安全。
她和皇兄身邊總是有人的,但為保萬一她曾下過死命令,若是皇兄出事,傾萬千之力務必保他安全。
如今公主府一個暗衛也沒有,可見皇宮的形勢有多凶險。
季時卿微微一笑,帶著些輕蔑和冷漠。白楓覺得她又像是初識的九公主,自私冷漠,跋扈無度。
可那又怎樣?那時她一手飛揚劍可謂是獨步天下。而如今呢,她不過是個廢人。
他眼前一花,已有三個人倒地喪命。原非一柄劍握在手裡,劍不血刃。
那個執劍的女子風華正茂,她的臉上儘是殘忍的冷漠。季時卿看過來的眼神,有些自嘲,有些懊悔:“幸好,我雖入深淵,尚未粉身碎骨。”
白楓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拔出劍,拿身後那些女眷威脅她:“公主,你若不安生待在府裡,這些娘子姑娘們可也保不住性命。”
季時卿反手將劍搭在左臂彎,彎曲手臂,抽出長劍。雪白的衣袖被鮮血沁透成了駭人的紅色。
薄唇輕啟,她淡淡吐出兩個字:“隨你。”
季時卿騎馬到永安門,眼前的一幕讓她驚駭。守永安城門的,都是禁軍打扮,他們穿著整齊的軍服,手持利刃,而城樓上的將軍卻非禁軍將領。
原非勒住馬,將白楓從馬車上趕下來。白楓反手被綁著,差點跌倒。原非提了他一把,讓他不至於狼狽。
城門上的人見著白楓,便識得了這個明豔的女子。
“平樂公主,刀劍無眼,請回府吧。”
季時卿眉頭一挑,斜手一指:“你既認識我,也該認識他吧。”
原非推著白楓走到前麵,劍搭在他的脖子上。
“叫傅南笙出來見我。不然今日你就見著他命喪當場。”
白楓冷哼,朝上喊:“白芨,彆管我。主子走到今時今日,萬不可讓這妖女再毀他心智。”
原非一腳踹在他的膝蓋窩,白楓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聽原非罵:“你他媽才是妖女。我家公主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季時卿隻是想笑。她何德何能能毀他晉豫侯的心智。
“我的耐心不好,數到三不派人叫傅南笙,你就給他收屍吧。”
“一。”
風吹過城門,白芨眨了一下眼。
“二。”
白芨的手緊握,他才要抬手讓人去通報,卻聽下麵女子巧笑:“罷了,沒想到他在你們眼裡這樣不名一文。”
白芨的手心都是汗,鬆了口氣。白楓斜睨她,冷笑:“公主不必這樣挑撥離間,白楓縱死不悔。”
季時卿翻身下馬,手中折扇一甩,長劍出刃,她將劍搭在自己肩上,朝城門上道:“左右我也無甚可威脅你的。若白楓不行,就拿我的命吧。”
她的聲音裡染了一抹笑,極儘蒼涼:“這位小將軍,我的命可值得一報?”
白芨沒出聲,他賭平樂不會真的甘願這樣自刎城下。季時卿也在賭,她賭白芨輸不起,否則在她一出現的時候便該萬箭齊發取她性命。
他們素不相識他卻在這兒和她廢話這麼多,猜也知道為什麼。
她的手往回送,劍鋒貼上她的脖子。冰涼的觸感讓她一瑟,可她不能縮。
“小將軍,我剛才數到幾了?”她的笑明豔得像太陽,眼裡的火似要將這一切燃燒殆儘。
白芨喉頭動了一下,抬手:“去報侯爺。”
朝陽殿外,傅南笙帶人正在和青麟衛對峙。禁軍已袖手在旁。鄭長河本是他安排進來的人,如今官將的家眷都捏在他的手裡又有哪個敢冒頭?
然青麟衛以一敵百之名不假,縱有傷亡,但還是死死守住了朝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