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後你還要讓她這樣隻能用命去阻攔你的一些行為,而避免你的死亡嗎?】
話有點嚴重了,但隻有這樣,當價值好幾萬的助聽器放在他麵前的時候,謝生流著淚手抖著把助聽器帶了起來,從此之後,他有一個耳朵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雖然其實還有一個助聽器的,但是助手看著江橋胳膊綁住繃帶,不僅被打骨折了,胳膊上還有很大一片傷口。
想到這他就生氣,不想把另外一隻給對方,雖然他本來就故意買了兩個左耳,壞了有替換的,但就不想讓他就這樣得到雙耳的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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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落雪不斷,謝生被保釋出來的時候,就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沒有注意到她,後悔自己的板凳是砸在了她的身上。
他坐著車去醫院的時候,拿著彆人遞給他的助聽器一直在落淚,到了地方他就停車闖了進去,但是不說話沒人看得懂手語,他就孤單的像是被落雪掩蓋的枯木,又或者像是曠野裡差點要死掉的狼。
有人拽著他的衣服去了江橋在的病房,她大半個胳膊都被綁住,掛在脖子上,整個人本來疼的額頭冒汗,但是現在還是在麻藥有效期,她還能安安靜靜躺在那。
看著她躺在病床的時候,看著那人給他比劃完的時候,謝生拿著助聽器整個手都在發抖,他扶著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抖動的雙手拿著助聽器,整個人匍匐在腿上。
張著嘴哭喊著,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的難過也跟這個世界沒有關係,江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坐在那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拍了拍謝生,他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她出現在眼前,他這麼多年被拋棄的無聲的世界裡,好不容易走進來一個人,卻被他差點毀了。
江橋用好的那隻手示意他帶上助聽器,然後推了推他讓他靠邊,她沒有受傷的胳膊那邊貼著謝生坐了下來,其實她也害怕,看到謝生瘋了一樣的樣子,比起害怕這個人受傷,她更怕是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裡找到了自己的鏡子,卻眼睜睜看著被打碎。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才是無法接受的,所以她擋上去也不是因為她多喜歡謝生,怕他出事前,她隻是想保住一個能陪著她一起的人。
在謝生這裡,她就是原本的自己。
就算她講了很多屬於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安全的。
多麼矯情的情緒化,但這可以讓她好好活著。
“ 你現在可以聽見了嗎?” 她側身湊在助聽器那邊,呼吸聲帶著說話聲正式闖進他的心裡,他垂眸的樣子,眼睫毛上還掛著淚水,明明打架又狠又猛,性子野的很,像狼一樣,這會又是像害怕被她拋棄的棄犬一樣。
從她出來,周圍的西裝男就被她的手下離開這個走廊了,這會隻有他們倆坐在這裡,江橋期待他的回答,直到看到他扭頭看著自己,還會點點頭。
江橋笑了起來,雖然看著臉色蒼白,但是靠近他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鼻子蹭著他的鼻尖,兩個人靠得很近,她的心跳聲好像都在他的耳朵裡跳著,
謝生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不是隻沒想到她的突然靠近,他以為自己才是可能更主動的那個人,但是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是自己先喜歡她,也是自己在她撲上來的那一刻就真的完全住在了他的心裡,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丟棄了他怎麼辦。
這樣想著他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學著自己看到的野犬見到喜歡的人一樣,他緊緊貼著她的額頭,緊緊靠在她的脖頸之上,貼著她脖子的脈搏,想要被她掌握住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的地方,兩人之間困於青春的那些野蠻生長情欲正在聚集起來,或者什麼時候到了就會迫不及待的噴薄而出。
等他再抬起腦袋的時候,江橋望著他,接受著他湊上來的臉頰,他的臉頰也是棱角分明,鼻翼像是鋒利的刀,是他的利刃,眼角掛著淚,還帶著沒有褪去的血絲,不知道為什麼,江橋抬起沒有受傷的手拍拍他的下巴,他也會湊過來,她可以隨意揪下他的助聽器,再給他帶回去。
這個助聽器沾著她的血,注定不會是和他的耳朵有多適配,江橋要讓他記得,每一次扭著助聽器能聽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腦海裡都要有她的聲音。
直到她扭頭在他的耳朵上輕輕呼了口氣,驚慌失措的眼神裡,卻藏著她的笑。
這會是謝生刻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容顏,她做的每一次的幫助都很重要也很尊重他,謝生很難得在自己苦難的人生裡遇到這樣好的人,他想以後一定不會讓她失望,以後也一定不會離開她。
隻可惜,他以後一定不會離開她。
不代表江橋也會一輩子不離開他。
本來就是不同人生路線的人,誰也不能確定一時的交集會不會是一輩子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