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夢魂驚·奪身 過往(1 / 2)

宣月瀾看著眼前青年,覺得心上仍舊不甚痛快。

“恭王殿下想打,就實實在在和我這妖怪打上一架。”她眉間神色十分輕佻,一點不若當年舊人,“敘舊的話,我可沒時間說。”

話語畢,乘著風勢攻來。

撲來的血霧似院落吃人紅燈,正是當初那勾了青絲的招數。

以桃枝為刃,齊悠白迎其麵門而去。

又不知是哪裡吹來的風,微軟而細膩著,竟讓他記起一點從前的樣子。

但實在可惜。

*

金裙姑娘自半空落下,不甘地又揮去一擊。而眼前故人仍未出劍,隻執著一掌枯枝與她交鋒,看起來好不可憐。

但可憐的哪裡是他。宣月瀾可恥的彎彎嘴角,抬手。“且慢——”

但黎黎已然揮劍,不得已的,她隻有生生扛下這一道青色劍氣。

“咳……”

唇邊漫出鮮血,愈發顯得這姑娘此刻豔麗如鬼,然而她卻笑起來。

黎黎皺著眉頭,暗地按下師弟的手。

“三打一,原來你派弟子如此行事?”

“為妖者殺人奪心,怎樣行事都要除。”黎黎拔劍指上她麵門,絲毫不留情麵。“更何況你這樣心機不正的妖魔。”

齊悠白不語。

“殺人?”宣月瀾直起身,勾唇淺笑。

“我可不曾殺過人。”

青絲想起自己之前問過她的問題,此時像是激憤起來。

“你說你不曾殺人,我信了你。然而你卻把我拐到這裡來要殺了我?”她梗著脖子,

“我那麼相信你!”

宣月瀾被她說得一愣,然而很快就恢複原來麵色。

她搖了搖頭。

“我從未想過殺你。”

這句話聽著倒是真誠。然而青絲呆頭呆腦分辨不清,隻好又繼續紅著臉梗著脖子問她。

“那你拐我來這裡乾什麼?彆說帶我來旅遊!”

縱使沒人知道這姑娘嘴裡吐出的奇怪詞語是什麼意思,但眾人莫名都不再言語。

——“她來找我。”

那幾乎透明的魂體自遠處飄來,細碎的聲音近不可聞。

“小棠是來找我的。”

是宣衾。

眾人看向那就要消散的魂魄,他正悠悠地飄來。

正巧落到金裙姑娘的身邊。

二人深淺金色似乎交融,卻又遠隔。

太子聲音一向輕柔,如今變成了魂魄也是如此。

“小棠。”

宣衾看著她,清俊眉目承載從前柔軟神色。

“你來找我的,對吧?”

......

青絲看見金裙姑娘愣愣地點了點頭,眼眶卻是一瞬間紅了起來。她顫抖著伸手,竟是想要握住一團永遠也握不住的掌。

宣衾笑著搖頭,隔著虛空躲開了她的指尖。倒是轉過身來,這早死的太子朝著齊悠白眾人拱手。

“此時天光大好了,不如讓將死之人再講上一個故事。”

*

宣衾死的那年二十三歲,他的親妹妹,後來的昭華帝女當時是十七歲。

正如他從未察覺過這些年父皇的奇怪舉動一樣,他生前也不曾發現自己和妹妹身上自出生就被種下的秘密。

直到他死了。

“那日天氣如今日一樣明朗,我在朝陽殿內如往常一樣看父皇給我的策論。”

宣衾笑了笑,“說來慚愧,後世說我文武雙全,實際上不過是妄得虛名。”

他那段時間偶有頭疼之症,嚴重時也請來太醫多次診治,卻隻說是勞累。

“太子殿下也該注重身體才是。”

宣帝聞言,隻說了讓他休息幾天。

“父皇那天來看我,正巧我頭疼的厲害,於是讓我躺下。”

他疼的迷迷糊糊,竟然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靈台再次清明時,是劍鞘自手上脫落,頸上陌生的的劇痛告訴他自己已然就要死去。

但……為什麼?

“我看見父皇的眼睛。”感歎似的,他稍稍垂下了眼。“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那樣的憎惡,仿佛他是一個哪裡來的野種。

他死了,但離奇的是,宣衾並沒有離開那座皇宮。

或許是執念深重吧,他十分想要知道父皇最後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知道自己已然不是人,於是他日日躲在陰暗之處,隻待夜裡出了門遠遠看他父皇幾眼。

“可笑我曾擔心離得太近陰氣傷了父皇的身體,怎料到父皇是比我陰氣還重的存在?”

他身上殘破金袍淡然,已然是無色,卻不及那時青年心中黯然。

“宣氏建國幾百年,竟然是靠要妖鬼續命。”

“知曉真相是在他祭拜我母親的時候。”

宣衾笑得有些諷刺,然而還是繼續開口。

“畢竟,有誰會在知道自己現在的丈夫早就被偷天換日,甚至是個妖鬼後,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