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電風扇打開,邊吹風邊吃餃子。
剛好吃到第十隻,洗手間的淋浴頭就停了。
林杬一回身淡淡地瞥了一眼。
渾身是水的江赫光著腳站在門口,隻腰上鬆鬆地係著塊浴巾,正擦拭著頭發。
他膚色泛紅,胸膛寬闊,腰肢勁瘦,雙腿修長,是十分標準的大理石雕塑身材。
林杬一卻無暇顧及這種藝術品般的形體,他隻知道,江赫用的是自己的浴巾跟毛巾。
他很無可奈何,但是也無能為力。
還是那句話,打不過他。
江赫胡亂地用毛巾把頭發揉搓了一頓,徑自走到風扇前,一屁股坐在地上,腰間的浴巾往下扯了一扯,露出了大腿上那一塊突出的髂骨,和光滑的後背上延伸下去的一條……股溝……
多少像是故意的,但他隻顧對著風扇吹頭發。
“你他媽的!水珠子全吹老子碗裡頭!”林杬一爆了粗口。
“哦,不好意思。”江赫換了個位置蹲下,順手把電風扇轉了過去。
風一下子移開,“陶瓷鍋”裡的熱氣迎麵衝來,幾秒功夫就在杬一臉上凝出了一層細細的水霧,他抬頭露出一副“老子說都不想說”的神情,冷森森地盯著江赫。
“哦,不好意思。”江赫又伸手按了按鈕,讓電風扇搖頭。
看著這傻叉的樣子,林杬一忽然有預感,自己很可能連這碗速凍水餃都要吃不順當。
***
“你房間裡什麼聲音在響?”江赫冷不防問道。
杬一細聽,是Q|Q好友在呼他。
他起身到臥室裡去。一動鼠標,電腦屏幕就亮了,同時,“刷”的一聲,彈出一個窗口來。那窗口發出一陣奇怪的“嗯~啊~”聲音。
三個男人驟然出現在屏幕上,呈現出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姿態……是杬一這種從小到大都拿三好學生的頂級學霸,從來沒有涉及過的知識……盲區……
三個男人,兩個是肌肉大漢,古銅色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油光,一前一後地夾住一個瘦小的男生,那男生皮膚雪白,個頭不高,看著像個在校學生,此時的情況很像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他的一張臉正對著杬一,臉上滿是紅暈,閉著眼睛,大張著嘴巴,嗯嗯啊啊地叫喚著。
杬一呆住了,腦子有點斷片:對,我知道這是人,但是怎麼疊在一起了?還有,這是在乾什麼……
頭一回看這種視頻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直到身後突然乍現一個“臥槽”的叫聲,林杬一才駭然回神。
江赫站在門框裡,手裡端著個鍋大的海碗,正在往嘴巴裡扒拉餃子。
是杬一吃到一半,放在桌上的那碗餃子。
他瞪著灰藍色的眼睛,連著“槽”了好幾聲,“林杬一!原來你看這玩意!一受多攻,n……p……啊!你看得夠花!”
杬一不知道什麼“受”,什麼“攻”,什麼n,什麼p,但是他反應過來了:這是黃…片!!!
傳聞中的黃…片…
他當即手忙腳亂,抓住鼠標想把彈窗關掉。鼠標在屏幕上抖了一陣,卻沒找到關視頻的按鈕。
這玩意居然關不掉!
他心亂如麻,整個人在桌子前抖了一陣,才忽然俯身鑽進桌子底下,一把扯掉了電線。
電腦頓時黑屏,“嗯嗯啊啊”聲戛然而止。
他趴在書桌底下,轉過臉來,驚出滿頭大汗,抬頭愣愣地看著江赫。窘迫感使他瑟瑟發抖,嘴巴略微地抽搐著,內心有一個人在搖頭狂叫:“你聽我說啊!”
江赫也看著他,捧著個陶瓷“鍋”,那種表情甚是古怪,就好像《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叫嚷了一陣,發現有個數字對錯了,五百萬打水漂》的那種表情。
好死不死,浴巾突然鬆了,從他腰上滑落下來。
這會兒輪到杬一傻眼。因為他正好仰視著江赫,所以就以這麼一種得天獨厚的視角,全方麵無死角地把江赫那玩意“儘收眼底”。
發育是真的好!那玩意…真…大…
還晃蕩了幾下……
江赫低頭看了小兄弟一眼,又抬頭看了杬一一眼。杬一跟死機一樣,動作暫停,就一直瞪著眼睛。
他這個人高馬大的混血大美男,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奇特而莫名、隱秘而縹緲的危險感。
兩個人麵麵相覷地僵持著,一個狼狽地半跪在桌子底下,一個光溜溜地捧著個大海碗。
畫麵極其香|豔。
過了一會兒,江赫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十分古怪的笑容,走到杬一跟前,俯身對著他陰險地笑了一笑,“杬一,沒想到你也有這種偏好。晚上,要不一起研究研究?”
林杬一感覺自己的小腿在發抖。
“研究你姥姥!”他罵道,一起身,腦門心偏巧就地撞在了江赫手裡的那隻大海碗上。
“哐當!”
碗砸碎了,餃子灑了杬一滿身。
杬一沐浴在湯水中,沉默了……江赫光著個身子,沉默了……
雙方“卡”了一陣,最終是江赫打破僵局,把杬一頭上頂著的三隻餃子一個個拿了下來,“對不住,兄弟,我賠你一隻大海碗?”
“兩百!”杬一獅子大開口,還想在後麵加個“美元”。
剛好此時,手機震動起來,備注名為“老南瓜”的同班同學向杬一發來了語音通話。
“喂!杬一,怎麼樣,那彈窗不錯吧,是不是很刺激?哈哈哈哈哈……我敲了一晚上的代碼!看得爽不爽?”
所以,事情當著江赫的麵真相大白了,杬一他可不是小片片愛好者,沒有那種稀奇古怪的癖好。他依舊是全市正統的三好學生,名副其實,表裡如一。
“什麼彈窗?”杬一忽然裝傻,“你在說什麼?”
“你沒看到彈窗?我給你q|q發了個鏈接。”
杬一故意把鼠標摁得噠噠響,“沒有彈窗啊,你給我發了什麼?”
“我去,不至於吧!一晚上白搞了?”
“那肯定是一晚上都白搞了,再接著搞一晚上吧,說不定就成功了。”
光著身體的江赫向杬一豎起了大拇指,“牛掰!”
不然呢,林杬一向來有仇必報、一報還一報,就讓老南瓜再搞一晚上代碼去吧。
杬一報完老南瓜的仇,打算再跟江赫算賬,但一回頭,江赫早已拔腿跑出了臥室。
逃得“丟盔卸甲”,連衣服都沒拿,就那麼光著個身子衝上了樓,跟被人抓奸一樣。
隻聽見“咚”的一聲,砸上了門。
杬一沒有徒手開鎖的本事,所以沒辦法“手拿大刀,取他狗命”。
他急火攻心地盯著客廳裡他爸寫好裱在那裡的“忍”字看了三分鐘,才平靜下來,拿著掃把到臥室裡去收拾殘局,湯湯水水灑了一地,他拖了兩遍才拖乾淨,到門口時,忽然發現地板上有一點血跡。
不由地愣了一愣,原地不動。
那煞筆踩到了碎片?
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地板上搜尋了起來,但除了這一滴血,並沒有搜尋到其他的血跡。
關我什麼事?
林杬一繼續保持麵無表情,抽了張紙巾,擦掉了這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