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淩晨三點。林杬一回頭看到江赫還是一臉的麵無血色,想了想,覺得心裡的怒火還是滅掉得了。
他進廚房煮了兩碗方便麵,把江赫晚飯吃剩的半碗蝦放了進去,切了幾塊醬牛肉,丟進去兩片焉了的菜葉,最後攤了兩個荷包蛋,硬生生地把兩塊錢的方便麵煮出了二十塊錢的排場。
抓了兩把香菜,想問江赫吃不吃香菜時,想起那飯桶什麼都吃,就直接丟了進去。端上桌,兩個人對坐著吃麵。
吃飽喝足,江赫的心情才算平複下來。
他這種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的刺頭,居然也會有這樣吃癟的時候,多少是有些“活久見”。
收拾完碗筷,杬一想上樓去給江赫拿一身衣服來,開了門看見黑洞洞的樓道,忽然想起:上個星期江赫家對門的老太太去世了,今天好像是頭七……
林杬一立馬關上了門。
算了算了,萬一碰上她老人家就不太好……
於是,找了一條自己的四角褲給江赫,“拿去!沒穿過的。”
江赫就當著林杬一的麵慢騰騰地把褲子換了。褲子有點拉不上去,他還站起來跳了一下,才勉強把他的大家夥和大翹臀塞了進去。
中間的那一坨鼓鼓囊囊的,果然,混血人種的基因就是了不得。
林杬一的內褲一般都會買大一號,因為他不喜歡包得太緊,但他覺得,這大一號的褲子穿在江赫身上,簡直可以說是“勒起來了”。
江赫抬起臉來張著灰藍色的眼睛巴巴地看著杬一,“有點……緊。”
啊對對對,你大你大!
林杬一懶得跟他廢話,剛想走,冷不丁看見他翹著一個腳趾。
“把你的腳抬起來給我看看,”他說。
江赫照做了,抬起腳來。他的大腳趾上有一個紅色的傷口,就是被瓷碗的碎片給紮的。
“碎片拔出來了嗎?”
江赫搖了搖頭。
“不拔出來,以後要發炎。”杬一又無奈地把廖雪的醫藥包取了來,找出一把鑷子,替他把腳上的碎片挑出。江赫一手捏著杬一的肩頭,一邊在那裡“呲呲呲”地叫喚。
“彆他媽的犯矯情,”林杬一都有點看不下去,“你跟人乾架,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都不吭一聲,這麼點小傷口,還哼哧哈嗤的,演給誰看!”
“演……那當然就隻能是演給你看了,”江赫心虛,苦哈哈的,又要裝一幅無辜的表情出來。
林杬一不吃他這一套,把醫藥包往他身上一丟,“自己找個創可貼貼上。”
江赫卻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扶住林杬一的腰,猛然間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想要感謝他大恩似的,把腦袋往他胸口上蹭,“杬一,你真好!”
林杬一狠狠地一把推開他的腦袋,“死開!”
***
他讓江赫睡沙發上,自己回了房間,才要關燈躺下,想起手機的事情。
手機被那群社會青年拿走了,萬一他們借用自己的號碼做壞事呢?
於是又開了電腦,準備發條□□動態給周圍人提個醒,草稿很快就在腦海裡擬好:
“本人的手機出於一種極其愚蠢的原因被不法分子所占,凡通過本人的號碼或社交賬號發送的任何信息,請一律不要相信,如有誰不幸上當受騙,本人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寫得跟公告一樣。
結果還沒點開動態,就發現淩晨三四點的班群居然炸了鍋,唰唰唰地顯示出幾百條聊天記錄來。
一看,原來是有人拍到了他們兩人剛剛在街頭行走的畫麵!
照片中的杬一光著上半身、赤著腳,栗色的短發被夜風硬生生地吹出了“怒發衝冠”的架勢,帶著一臉生無可戀的神態,大步向前,但是咬牙切齒。
而身後的江赫看著還要潦倒,渾身赤條精光,就腰上包了件襯衫,像個“跟人搞姘頭被剝光的小媳婦”一樣,弓著個背低著個頭,戰戰兢兢跟在杬一後麵小碎步走路。
【臥槽!@二班林杬一@二班江赫,你們倆乾啥去了?】
【亮瞎了俺的鈦合金狗眼,畫麵好豔!這是俺能看得嗎!】
【@二班林杬一,你把@二班江赫怎麼了?】
【哇哦,好勁爆,這是什麼變|態遊戲?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就遊街?】
【治安大隊沒來抓你們嗎?】
【這是,讓人搶劫了?】
【@二班林杬一,你這是在調|教@二班江赫嗎?】
【@二班江赫,你是怎麼被扒光的?】
【@二班江赫好慘!@二班林杬一英雄救“美”?】
……
救你妹!
林杬一麵無表情地把群裡的對話掃了一遍,發現照片全是他們班的高明明發的。
這一刻,他簡直快要無語死,高明明那狗東西是多沒人性?看見同班同學光著個身體大半夜在街上可憐兮兮地走,不會伸出援手幫個忙,給叫個車什麼的嗎?
居然還不嫌事大地拍照片發群裡讓大夥兒一起來瞧熱鬨!
什麼人呐!
他可還是一中的學生啊!就這麼沒道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