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江赫撿起條褲子就往身上套,他家的客廳亂得一塌糊塗,地板上什麼東西都有,衣服更是扔得亂七八糟,再加上洗手間下水道堵塞,積水漫得大半個客廳都是,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多少不太像是人住的地方。
林杬一本來很嫌棄到這種地方來,一直都是皺著眉頭捏著鼻子,可突然就樂不可支起來,“嗬嗬,你爸又給你找了個新媽。”
(林杬一的親媽管江赫叫“赫赫”,林杬一就管他叫“嗬嗬”。)
“嗬嗬”搖了搖頭,多少有些無奈,他老爹喜歡沾花惹草,換女人跟換頻道似的,高興起來能半個月不重樣,有時候為了刺激,連有夫之婦都勾搭,穿著褲衩子被人拿菜刀追了兩條街的事情都經常發生,也是個“本性難移”的壞毛病。
江赫管不了,隻是領著林杬一到自己房間去,“沒事沒事,半個月就分了。”
他從抽屜裡翻找出舊手機,單手穿衣,單手輸字,不一會兒就聽見了一個提示音:“微信到賬五千元”。
林杬一有點不相信了。
錢,真地能從天上掉下來?
怎麼說到賬,就到賬?
剛要問,突然想起江赫有個“備胎群”,這個“備胎群”很是了得,有一個十分清新脫俗的群名,叫做“禾禾的後援會”。
在林杬一這裡,也稱其為“韭菜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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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江赫此人,屬於“兩不管”:親娘一點不管,親爹偶爾管管。所以在此種情況下,江赫早早就學會了自謀生路的本事。他搞錢的花樣很多,除了從小給人當模特賺錢以外,還常常兼職遊戲陪練。
陪著陪著,就開始了變裝,喜歡戴個假發套,捏著把嗓音學小姐姐說話——不過,這不是因為他嗜好比較獨特,而是因為換個性彆,陪練市場更大,時薪更高。
都說頂級的長相都是雌雄莫辨,江赫的臉本身就小,口紅一塗,假發套那麼一修飾,就更是顛倒眾生了,所以馬上收攏了一大群粘性度很高的宅男粉絲,他把這群“粉絲”拉進一個群裡,時不時發發自拍照、錄錄小視頻,三天兩頭就以什麼“夏天的第一口西瓜”、“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頓餃子”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明目,拐彎抹角地蠱惑人家給紅包。
他紅包數額要得不多,從來不收超過人民幣29.9以上的紅包。榜一大哥賞的幾千幾百的紅包,他一碰都不碰,並且常常說自己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那些粉絲一看,就覺得“姐姐”人品好、道德高,果然跟外麵的那群妖豔賤貨不一樣。
那麼,江赫為什麼隻要怎麼點紅包呢?
當然,是有原因的。
——他可研究過刑法。
他這個人向來雞賊,腦子精,從來不騙大錢,因為騙大錢會被人報警抓起來,所以,他都是踩著法律的紅線走路,就收這種二三十塊錢的小紅包,這樣就算被彆人識破了真實性彆,人家也不會惱羞成怒把他送去少管所。
而且十幾個二三十塊錢累積起來,一回下來也能騙到個三四百塊,夠他一個高中生霍霍個把星期了——如果他把錢當錢(而不是把錢當自來水),正常消費的話。
***
林杬一想到這個“韭菜群”,就露出了一副頗可玩味的神情,“哪個金主爸爸給的錢?”
“這是賣裝備的錢!”江赫嘴硬。
“得了吧,你有幾個裝備禁得起你這樣賣?就說吧,哪個金主給的錢?爸爸還是媽媽?”
“管你毛事哦!廢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多?”江赫一麵看著手機,一麵說話,語氣裡有些心不在焉,“不就欠你一部手機?下午買給你!”
林杬一等不到下午,他下午還有補習班,所以回去補了會兒覺,十點鐘就拽著江赫上街去了。
他被人收走的舊手機買了一年多,現在降價隻要四千,但他不想再用這個型號,於是跟江赫商量,讓他付四千,然後自己再加個兩千,想買個新款的。
林杬一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都由自己保管,辦了張卡全存在銀行裡,也有四五萬塊錢,所以有時候花個一千兩千也不需要跟父母要。
江赫沒有任何異議,一直就“嗯嗯嗯”、“好好好”地說話,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感覺他站著都有可能睡著的樣子,但到結賬的時候,他卻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風了,突然以一種極其輕浮的姿勢把手支在林杬一肩膀上,伸出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說吧,哥對你好不好?”
正在替杬一把補辦的電話卡裝進新手機的營業員在刹那間呆滯了一下,動作暫停,看得老臉都要通紅起來。
林杬一一回頭,就對上了江赫那雙色眯眯的眼睛。
一下子有了種活見鬼的感覺。
這個煞筆,該不會真地像傳聞中那樣,有“gay”的趨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