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杬一就這麼“不知死活”地進去了，結果沒走幾步，就看見江赫“嘩啦”一下摘了假發套，隨即又脫掉粉紅色的皮衣，露出裡麵的白色背心，再接著，把波西米亞長裙也給脫掉了。

瞬間變裝，性彆歸位。

他在長裙裡穿了條牛仔褲。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男的了？”遠遠的，林杬一就聽見江赫說了這麼句話。

他愣了愣，腦子裡有點恍惚的感覺：我走進來乾什麼？我這是在乾什麼？

但是，店內的服務員已經察覺到他，幾步上前，“您好，請問您訂座了嗎？”

林杬一天生臉皮薄，覺得這個時候要是說“不好意思，走錯門了”，估計會被人當場翻白眼，於是硬生生地舉起了手指，指了指江赫，“我跟他們是一桌。”

“好喲，請，”服務員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杬一隻能活生生地走到江赫跟前去。

“杬一！”江赫已經在卸妝了，有半張臉恢複正常，他異常驚訝地看著杬一，“你消費層級這麼高了？這種日料店也敢進？”

忽然又眼睛一轉，嘴角上揚，開起玩笑來，“哦！你跟蹤我？”

心裡卻有些苦惱，他覺得林杬一大概是進來蹭飯的。蹭飯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現在自己囊中羞澀，買不起單。

林杬一苦哈哈，“我就進來跟你打個招呼，你信不？”

“我不信。”

林杬一這下很尷尬，沒想到江赫對麵的徐淮倒是很客氣，對著林杬一說：“請坐吧。”

林杬一傻站著也不是辦法，隻能坐下。結果才坐下，就聽見徐淮對身邊的服務員說：“我們這一桌的日料，再多來一個單人份。”

服務員剛說了“好嘞”，許嘉億也屁顛屁顛地了跑進來，他就直衝著林杬一而來，在他肩上一拍，“林杬一，好巧哦！”然後又在江赫肩上一拍，“江赫，你也好巧啊！”

那貴公子徐淮在社交慣性下，不得不問道：“這位應該也是朋友吧？”

江赫戰略性地喝了一口水，“我同班。”

尷尬+1。

徐淮又請許嘉億坐下，對服務員說：“改四人份套餐吧。”

“您確定人都到齊了嗎？”服務員問。

“那個，”徐淮看向江赫，“人都到齊了嗎？”

江赫側過頭，看著林杬一，“人都到齊了嗎？”

林杬一轉過頭問許嘉億，“人，應該，都到齊了吧？”

“齊了，齊了，”許嘉億跳過徐淮，直接跟服務員確認，“人到齊了。”

除了許嘉億，剩下的三個人都很尷尬。

等待上餐的間隙，林杬一在桌子底下給許嘉億發微信。

【林杬一：你進來乾什麼？】

【老南瓜：我看你都坐下了，那就說明有飯可以蹭。】

【林杬一：（笑哭）你認識徐淮嗎？】

【老南瓜：不認識。】

【林杬一：那你蹭個鬼哦！】

【老南瓜：？？？那你又蹭個什麼鬼？】

【林杬一：（驚恐）（驚恐）（驚恐）】

林杬一又偷偷發微信給江赫。

【林杬一：怎麼回事？】

【江赫：什麼？】

【林杬一：為什麼要偷偷穿著女裝跟人幽會？】

【江赫：什麼幽會？網友奔現！】

【林杬一：？？？第一次見？】

【江赫：第一次見。】

【林杬一：怎麼又突然把假發套摘了？】

【江赫：人家早看出我是個爺們了，那還裝個鬼？】

林杬一心裡很疑惑。

【林杬一：你知道他是誰嗎？】

【江赫：他網名叫“奈我何”。】

【林杬一：（笑哭）他也是我們一中的，跟我們同一級，叫徐淮。】

【江赫：臥槽！我說怎麼看著這麼嫩，原來也才高中生。你認識？】

【林杬一：不認識。】

【江赫：不認識，你還知道人家名字？】

林杬一：……

桌底下，三個人微信拉了個小群，聊得熱火朝天，而桌麵上，那場麵就尷尬得要死了。

因為他們都跟徐淮不熟。

何止不熟，確切來說，那叫陌生。

菜上來以後，才勉強有了幾句對話。

“這個蝦不錯！”

“啊對，這個不錯。”

“哈哈哈，確實不錯。”

“這個和牛也新鮮。”

“對，很好。”

“是啊，確實不錯。”

“這個刺身也好。”

“嗯，確實不錯。”

“那是，相當好。”

……

其間，林杬一偷偷地打量徐淮，發現他的神情倒是很自然，臉上總帶著那麼點恰如其分的微笑，絕不給人以虛假過頭的感覺。他甚至也不需要去額外找話題來打破這種僵硬的局麵，相反，還很淡然，好像很喜歡這種氛圍似的。

林杬一心裡納悶，繼續在桌子底下問江赫。

【林杬一：你為什麼要穿著個女裝跟人奔現？】

【江赫：你這不廢話嗎？他是我韭菜群裡的“粉絲”，你說我用什麼性彆跟他奔現？】

【林杬一：你不是從來不跟粉絲奔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