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杬一今天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大約晚上九點,就把補習班裡留的作業給完成了。
無事一身輕,於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才從衛生間出來,電話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不過沒有被標注“騷擾電話”,林杬一也就隨手拿起,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江赫的朋友是吧?來,帶著錢,來贖人!”
林杬一差點腳底打滑,剛要說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江赫的聲音,“來,你讓我來說,你彆嚇著他。”
電話就被江赫接了過去,他哈著氣說話,“杬一啊,在家嗎?我又遇到點事……”
“報警吧,”林杬一果斷掛掉了電話,調成了靜音模式,“什麼狗屁!一天到晚贖贖贖,還上癮了!”
但剛要放下手機,微信就發來了一連串的照片。
點開來一看,林杬一整個人當場就僵直了。照片裡全是他睡覺的樣子,一年四季都有,光著膀子或者蓋著被子,但是拍攝角度很曖昧,就好像十八線小明星跟一線大明星約|炮,然後十八線小明星偷偷“合影留念”的那種風格。
雖然沒有露點,但還是看得林杬一很是窒息,過了好久,他才抖著手發了一行字:你都什麼時候拍的?
【江赫:想起來就拍一張,本來是用來對付那些爛桃花的,現在……林杬一,你要是不幫我,我就隻能把這些照片發出去,宣布出櫃了。】
【林杬一:你威脅我?】
【江赫:火燒眉毛,江湖救急,拜托拜托。】
林杬一神情已然呆滯。
【林杬一:江赫,我們到底有什麼仇?】
【江赫:沒有仇,沒有仇,你是我的恩人,大恩人!】
林杬一低著頭,調整了一下呼吸。
【林杬一:這次又是因為什麼破事?】
【江赫:說來話長,但不是我闖的禍,我現在也是在救人。】
【林杬一:嗬嗬,菩薩上身了?多少錢。】
【江赫:一萬,就一萬。】
林杬一心臟被猛烈地一擊。
【林杬一:那雙球鞋我都沒讓你賠!你還管我要一萬!】
【江赫:會賠的,我一定會賠的!(哭泣,哭泣)。】
【林杬一:(紮心,紮心)】
【江赫:(叩頭,叩頭)杬一幫幫忙啊,宋伊會感激你的。】
林杬一又呆了一下,宋伊是誰?但瞬間想起,是江赫他爸的小女友。
【林杬一:所以是她闖的禍?】
【江赫:(點頭,點頭)】
【林杬一:艸。】
這是一向講文明懂禮貌的林杬一第一次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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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的冤家,”林杬一一邊罵人,一邊拿著銀行卡出門了。
這一回的目的地是家酒吧,但是酒吧開在城中村裡,那種地方房屋密集,道路狹小,違規的棚屋一茬挨著一茬,到處都是誇張的霓虹燈帶,像是賽博朋克電影裡底層市民蝸居的地方,多少有些烏煙瘴氣。
江赫但凡有點公德心,都不應該把品學兼優的全市三好學生騙來這種地方。
酒吧的名字叫“星期五酒吧”,招牌歪歪斜斜,門麵也很陳舊,一幅快要倒閉的樣貌。
林杬一推門進去,裡麵煙霧繚繞,場麵不小,坐著兩幫人,中間空出一條小道,形成了楚河漢界。這些人一個個的全都紋著“左青龍右白虎”,都是混社會的街溜子。
左邊的那幫人,林杬一有好幾個都麵熟,全是江赫的狐朋狗友。江赫人麵廣,什麼三教九流都混得起來,初中的時候,就到處跟那些職高技校的不良少年拉幫結派地乾架,某種程度上而言,也算是半個小混混。
看樣子,先前這裡乾過架。
櫃台那邊站著好幾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話,林杬一走到近處,問江赫,“這一回又鬨的什麼事?”
江赫露出很無辜的表情,指了指角落。角落裡坐著兩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在嘿嘿笑,一邊笑還一邊摸對方的臉,智障一樣,一看就是喝大了。
這兩個女人裡麵,有一個就是江赫的“預備役後媽”,宋伊。
江赫簡短地跟林杬一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邊坐著的另一個女人是酒吧老板的女朋友,宋伊跑來這裡喝酒,喝大了,就跟她吵了起來,結果那女人身後一下子站出來四五個男人,宋伊立馬就給江帆打了電話,江帆怕她吃虧,當即就叫了一夥人來,兩夥人乾起架來,砸壞了一些東西,現在,酒吧老板讓他們賠錢。
杬一覺得這種事情很是荒謬,“雙方乾架,為什麼要你們賠錢?”
酒吧老板是個大肚子的男人,發際線高到天靈蓋,腦門上是一片油光,他說道:“因為我們的人動口不動手,而你們的人則是動手又動腳,東西都是他們砸壞的,有監控錄像作為證據。看見頂上那個水晶吊燈了嗎?頂上沒有水晶吊燈是不是?那就對了,被他們砸壞了,垃圾剛收拾走。”
站在江赫身邊的李東小聲道:“聽明白了嗎?這明擺著就是個陷阱。這酒吧老板很雞賊的,他的人隻動口不動手,一直用言語挑釁,逼得對方忍不住砸東西,一砸東西,就上當受騙了。這老板沒什麼生意,所以他就動點歪腦筋訛人。”
難怪這破酒吧一副快倒閉的樣子,林杬一心想。這下,他開始覺得江赫點背了。
“是啊,是啊,”江赫補充道,“還好沒打人,不然更完蛋,要是訛起醫藥費來,那割腎都不夠賠。”
但林杬一多少還是有點心疼錢,不太想為這種愚蠢行為買單,“在這座城市,你就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了嗎?”
江赫苦哈哈地說:“都借過了,這裡那裡地湊了不少,你看,連李叔都來幫我解決問題了,就差一萬塊了,杬一,借用一下你的小金庫,我一定連本帶利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