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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過後的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車輛了。江赫一個人騎著單車回家，自行車的把手上掛著一隻塑料袋，袋子在風裡呼哧作響，裡麵是一大袋的枇杷。
他剛剛經過一條街道時，看見一個老人還在路邊擺攤，那老人滿頭白發，蹲在地上似睡非睡的，他實在有些不忍心，想想這個時間點，路上連個行人都沒有了，還有誰會來買枇杷呢？於是叫醒了老人，說要把剩下的枇杷都買走。那老人很是高興，看著這樣的少年，心裡也莫名地喜歡，便要半賣半送，江赫硬是不肯，給了她五十塊錢。老人賣完了枇杷，才站起來顫巍巍地走了。
看著那背影，江赫還是莫名地有些心酸，那些枇杷個頭不大，一看就是自己種的，可是城市裡誰家會有院子種枇杷呢？如果真的有院子種枇杷，還至於大半夜出來賣枇杷嗎？
也不知道這老人要走回到哪裡去。
為普通人的艱辛歎了會兒氣，江赫才繼續瞪著自行車回家。
進了樓道，下意識地取鑰匙開杬一的家門，但鑰匙轉不過去，裡麵反鎖上了。
這才知道，林杬一應該是生氣了。
忍不住慘淡地笑了笑，卻也不打算回樓上自己的家，而是背靠著杬一的家門，抱著袋枇杷，坐了下來。
除了疲憊，倒是沒什麼睡意。打開手機，微信裡很是熱鬨，大晚上不睡覺的夜貓子不少，各個群裡都有人在聊天。
校籃球隊的微信群突然躥了上來，有人在聊球鞋的事情，他們籃球隊的對限量版球鞋永遠都懷有熱忱的興趣。
江赫看他們聊到沒有興致了，才發了條信息過去。
【江赫：你們聽說過徐淮這個人嗎？】
【群主劉學愷：江大帥哥也還不睡？】
【林賢超：高一鼎鼎有名的富二代啊，問他乾什麼？】
【江赫：剛才在一起打籃球。】
【群主劉學愷：不錯啊，搭上富二代了。】
【江赫：富到什麼程度？】
【林賢超：也還好，家裡幾十個小目標而已。】
江赫一下子呆住了，幾十個小目標，那不就是幾十億，難怪日料店幾千塊錢的單，他說買就買。
【張希堯：怎麼突然聊起這個人來了？這個人傲慢得很，老一幅很屌的樣子，不跟人說話的。】
江赫皺了皺眉，徐淮很拽嗎？沒有啊，這兩回接觸下來，他覺得這個人挺平易近人的。
【江赫：怎麼，你跟這個人接觸過。】
【張希堯：去年跟他一個班的，今天他就調到樓下七班去了。】
【群主劉學愷：好端端地為什麼調班級。】
【張希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抓到跟同班的一個男生在教室裡亂搞。】
【林賢超：聽說過這事，他真是個Gay嗎？】
【張希堯：十之八九吧，反正那個男生挺倒黴，直接被開除了，不知道現在轉到什麼學校去了。】
【群主劉學愷：那徐淮怎麼沒事？】
【張希堯：家裡有錢呀。】
【江赫：他們誰勾搭得誰？】
【張希堯：那不曉得，我們差不多猜了一個學期，就猜徐淮是那個1還是那個0。】
【群主劉學愷：哈哈哈哈哈哈。】
【林賢超：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其實不想“哈”的，隻是為了保持群聊的隊形，才這樣“哈”了一“哈”，他自己還常常被人誤會成Gay呢，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林賢超：結論是什麼？他是1，還是0？】
【張希堯：1吧，跟他亂搞的那個男生長得挺秀氣的，多少有點娘們唧唧，徐淮要不是1，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搞。】
【林賢超：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心裡卻突然“咯噔”了一下，林杬一也長得很清秀，難道徐淮問自己要他的微信，是為了勾搭他嗎？
【張希堯：徐淮這個人，心理方麵有點病。】
江赫驚詫起來。
【江赫：怎麼說？】
【張希堯：據說是抑鬱症。】
【林賢超：喲謔，又是抑鬱症，這毛病都爛大街了吧。】
【張希堯：反正很早就這樣了，我初中時候跟他同一個學校，他有一個學期都沒來上課。】
【江赫：都投胎到這種人家了，怎麼還犯這種病？】
【張希堯：誰知道呢？原生家庭有問題吧。】
【林賢超：都幾十億的家庭了，還有問題啊？】
【張希堯：那哪裡說得好，又不是有錢就一定幸福，富二代活得很痛苦的，也多得是。】
……
群裡的聊天還在繼續，但江赫的眼睛漸漸模糊了起來，沒多久，就睡著了。
六月的後半夜，還是有點冷，朦朧之中，就覺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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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杬一好端端地睡著，可是睡到後半夜，平白無故就醒了，伸手一摸，床上隻自己一個。
很好，說明江大傻真進不來了。
??
於是翻了個身，想再睡，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睡不著了，心裡有點不安穩的感覺，略有些七上八下。
又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可還是睡不著，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不安穩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
索性開了燈，拿起桌上的手機，開了機，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去微信裡翻江赫的信息，點開來，卻並沒有看見任何新的消息。
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忍不住就想，那煞筆回來了嗎？
??
這念頭一起，就覺得自己蠢了，江赫這家夥樂嗬著呢，興奮起來，一晚上能跑好幾個場子，壓根就管不住，夜不歸宿又怎麼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淩晨這個黑黢黢的時刻又總是讓人平白地有幾分孤寂之感，以至於林杬一心裡矛盾了起來，一方麵想罵江赫，一方麵又有點擔心他。
最終忍不住，開了燈，想上樓去瞧瞧江赫回來了沒有。
??
但才開了門，就看見江赫坐在他家門口，身體靠著牆，歪著頭閉著眼睛在睡覺。
??
他的嘴臉帶著一點淤青，左邊的腮幫子略有點腫。
這是，被人打了？